瞧他小心翼翼地帮他撕下胶带的动作,他就是有再多的气,也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突地,冰凉的食盐水滴到温热的身子,他忍不住瑟缩了下,寒毛直竖。
「很疼?」隽颢蹙起眉头,有些挫折地顿住手。
「不是的。」
「不是?那是怎么了?」
「有点冷。」他弱弱地说。
隽颢这才恍然大悟,顺手拉过一旁的毯子裹住他半边身子,宽厚温热的掌心贴在他曝露在外肩头臂膀来回帮他捂热,隽颢不假思索地用体温让他冰凉的身子温热起来。这不经意的动作憾动了他的心,向来都是他以治疗之名去碰触隽颢,这是自两人熟识以来,隽颢第一次碰触他,温柔地似有股暖潮滑过他的心。
「这样好多了吗?」
江牧华一脸尴尬,羞赧地避开隽颢的视线,轻轻地应了声。
「接下来呢?」
「你先把我解开。」
「那怎么成。教授,我才学了一半呢。」
江牧华现在是彻底服软了,无奈道:「你解开,我不动坐著让你擦葯,总行了吧。」
「不习惯当病人吗?」隽颢一语道破他的心思,眼见镜子裡的人瞬间双颊绯红。
「你到底解不解?」江牧华抬头回敬他一个白眼。
隽颢嘴角轻杨,这才动手解开他手上的衣带。
「then at?」隽颢立马收到一记眼刀,他不禁哑然失笑。
「拿棉签沾些优碘,由内向外擦。」被看穿心思的江牧华恨不能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隽颢仔细地对每道伤口抹上优碘,看他疼地轻颤着身子,就浑身不舒服,愤慨地替他抱不平:「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祸,江老为什么下手这么狠?这才一天就打成这样。真让他罚个四天四夜,岂不成了尸体。」
待伤口全被涂上药后,江牧华悄悄吐出一口气,看着隽颢淡淡道:「不打不成器。」
「不成器?人称医界鬼才,还不成器吗?为什麽你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就是不成器,所以才让你住进加护病房,险险送命。」
「那是王凯搞的,关你什么屁事。」
「确实是我轻忽了,更何况,在我父亲眼裡,你是他独子的救命恩人,没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叫你别当什么医生,你偏要去,成天挨打,你觉得我看在眼裡会好受吗?」隽颢紧紧地抓着江牧华的肩头,双眼死死地盯着他,朝他吼道,把心中积压了好几年的不悦全说了出来。
口口声声地说当医生是为了他,他们江家家学有多严苛,他会不知道吗看他拼了命的学,只因为自己曾经救过他,被打被罚都受了,他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他知不知道这一切看在他眼裡有多难过。
江牧华双眼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望着隽颢,脸上表情有惊讶,有不解,甚至是一丝丝的欣喜。自他改选读医学院开始,隽颢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说话更是无情,不时夹枪带棒的刺激他,他失望地以为隽颢是怨自己的,怨自己害他身体落下不可告人的隐疾,他从不知道隽颢是这么想的。
「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
隽颢不等他说完,猛地站起身推开他,寒着一张俊脸怒气腾腾道:「早知如此,倒不如我就死了算了。」
「不许胡说。」江牧华迅速地拉住他。
怒气冲天的隽颢口不择言地轻嗤:「你们爷俩到我坟上上香,也好过现在……」
「啪」的一声,江牧华抬起手,狠狠地甩他了一巴掌。
「不准你胡说!你知道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几乎是没了气,就连最精密的仪器都量不到脉搏了。你知道我们有多难过吗?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这辈子该怎么活啊!你忍心让我一辈子活在自责裡吗?」
脸颊火辣辣地疼使得隽颢的脑子清醒了大半,他手抚上左脸,吃惊地看着面前的江牧华清亮的眸子裡一股怒气隐隐地翻腾着,泪光闪烁。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罪恶感,懊悔自己的幼稚,该死的干么要逞口舌之快,把人给气哭了。
他往前一步,动了动唇,想着该要怎么道歉。
江牧华却先一步上前,双手环抱住他,吻上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