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天色已晚,用过晚膳二人便回房歇息了。
这几日的确将他折腾得有些过了,今晚段景忱暂且绕过他,上了床,他把人搂在怀中,只浅浅地吻了一会儿,就让他好好休息了。
熄了灯,两人安静相依,他并没有睡着,他还在想那个僧人。
过了一会,他以为段景忱已经睡了,却忽然听到他开口跟自己说话。
“父皇的病情愈发重了,我明日入宫去看看。”
“嗯。”他轻声应着。
段景忱继续道:“中州的折子今日已经递上去了,我得探一探父皇的口风,看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
“嗯,好。”
“顺道,许久未见母妃了,我去给她请个安,陪她说说话。”
“嗯。”
“你随我一起去。”
“嗯……”他不太专心地应和着,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惊讶道:“王爷入宫要带着我么?”
“嗯,正殿你不能去,我带你去后宫见母妃。”
“见……贵妃娘娘么?我……”
这是要以什么身份把他带去贵妃面前啊?
“怎么了?”
“我不懂宫里的规矩,怕惊扰到贵妃娘娘。”
“不必你守规矩。”
“可是,我……我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我……”
“困了,睡吧。”
翌日,都已经出门了,他还是一脸担忧反复确认:“王爷,我真的要随你入宫吗?我在府中等你回来好不好?”
段景忱牵着他手出了门,见他如此不愿,顿住了脚步。
站在他面前,自下而上打量他,平常爱穿的那身红衣,今日换成了素净的白衫,风尘气淡了,段景忱却并未觉得不习惯,便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吧,宣王殿下眼中,他这教坊司头牌可是个出尘的仙人。
被这么盯着怪不好意思的,他不确定地问:“怎么了,我穿这衣服……不好看吗?”
段景忱没要求他进宫必需穿什么,今日这衣衫是他自己挑的。
“不好看的话,那我去换掉……”他说着,回身就要跑。
被段景忱一把拉回来,反问他:“我说不好看了?”
没说……那为什么这样直勾勾盯着人啊。
“你就这么不愿跟我入宫?”
他低着头,想说是又不敢说,憋得脸颊泛红。
“担心什么?”段景忱身子前倾,“上回你为母妃抚琴,不是将她哄得很开心么?”
“那是贵妃不知我与王爷关系……若是知道了……”
段景忱笑,故意逗弄他:“若是知道了,定要将你从我府上赶出去。”
他一听这话,是满脸的同意,连连点头。
“所以……”段景忱却并没有要放他回去,牵着他手上马车,对他叮嘱道:“待会入了宫,你安分些,可千万不要露了马脚,让母妃识破我们的关系了。”
这话可是宣王殿下亲口说的,他是万万没想到,到了后宫,一见到贵妃娘娘,王爷第一句话说的却是:“母妃,孩儿打算成婚了。”
他一只脚才迈进兰贵妃的院落,听见这话,脑子嗡的一声,想都没想,转身就走。
可一步都没迈出去,便被段景忱拉了回来,将他手紧紧握着,当着满院子的太监宫女,一丁点也不避讳,对兰贵妃道:“劳烦母妃,替我和小棠择个良辰吉日。”
怎……怎么就突然向贵妃娘娘坦白了?怎么就突然打算成婚了?宣王殿下说的那个要娶的人,是他没错吧?那是不是应该……提前告知他一声呢……
段景忱语出惊人,而兰贵妃听言,却是神色淡然,手中拿的是寿辰那日段景忱送她的佛珠,笑盈盈看看自己孩儿,又看看躲在他身后那个不肯抬头的人。
自己母妃的脾性段景忱自然了解,她为人一向温和,得知二人关系也不会为难他们。
可宽慰的话他却故意不肯对身旁那人说,就想看他害羞,就想看他手足无措,谁叫他从前勾引人的时候,那般轻浮放纵。
而他也实在可爱,以前投怀送抱,是什么脸面也不在乎,如今长辈面前一句话,他手心竟都紧张得出汗了。
段景忱侧目看他,雪白衣衫,衬得他面颊好似滴血,忍不住笑了,而后低声提醒他:“给母妃行礼。”
他倒是听话,片刻没迟疑,扑通跪在了地上,“见过贵妃娘娘。”
“小棠是吗。”兰贵妃慢声细语:“本宫记得,琴艺不错,进来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