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先是各喝了碗汤药,然后又在屋子里用哺食。
“晚上你们两个女孩和我们住在一个屋子里不介意吧?”李清明问。
“当然没关系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赵菲米满不在乎地说。
“晚上我们需要安排人守夜,虽然那些黑衣人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我们,但我们也得小心提防”,韩千逸说。
“那我和菲米守上半夜,二哥和清明哥守下半夜吧”,韩千樾提议道。
“这样也好,三个人睡在炕上也不拥挤,还能舒服些”,李清明说。
打扫完用过的碗筷和外头棚子里的垃圾,五个人窝在暖和的屋子里说说话,时间很快过去了。王泽丰在疲惫和药效的双重作用下,早早地睡去;李清明和韩千逸也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脏污,天色刚擦黑也没扛住疲惫休息去了;韩千樾和赵菲米两人靠坐在一起,小声地聊着天。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赵菲米也有些疲倦,不停地打起哈欠。
“菲米,你睡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
“不行,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呢,我们说好两个人一起守夜的,你一个人也没个伴孤零零的,我醒着还能陪你说说话。”
“没关系,我一个人坐会儿,想点儿事。白天折腾下来你也是心力交瘁,看上去已经很累了,别硬撑。”
“那好吧,我先眯一会儿,你困了就把我叫起来替你……”赵菲米说着说着就倒头睡去,韩千樾轻手轻脚地够过一条被子来,盖在她的身上。
单独坐了一会儿,韩千樾起身披上大氅朝门外走去,她觉得屋子里有些闷闷的,想出去透透气。离开道观后的这一路经历让她的思绪很混乱,这些她从前没有接触过的社会残酷面,狠狠地给她上了一课,课后的感悟冲击着她的心灵,让她不得安宁。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远处尼姑们住的地方传来阵阵喧闹声,和他们院子里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韩千樾突然觉得一个人待着好孤单,想要回屋子里和大家在一起,一转身就看到李清明背对着她蹑手蹑脚地关门。
韩千樾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出来了?外头这么冷,也不多穿些。”
李清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醒了就有点睡不着,想着替你们两个女孩守会儿夜,看到你不在里头,想着出来找你。”
“嗯……”
“你怎么没待在屋子里取暖?是不是心情不好?”
韩千樾有些懊恼地挠挠头,托着脸坐在栏杆上,“有点说不清。这一路走来,我觉得脑子里乱极了。曾经我觉得自己能仗剑天涯、为所有不平事打抱不平,但现实面前我一无是处,甚至连身边的人都无法守护。”
“这是长大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我也被这些困扰着。”
“我知道,但我还是为此感到痛苦。”
“步入现实社会的阵痛只能被迫去适应。”
“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尼姑庵里的另一边热闹声更甚,但此时韩千樾没有方才有股突如其来的孤独感。
“我们在这里说着话真好。”韩千樾和李清明肩并肩坐在廊下。
“能陪着你我感到很荣幸。”李清明与韩千樾对视后微微一笑。
两个年轻男女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紧握在一起。
“为什么这么晚了,那边还这么热闹?出家人不是讲究清修吗?”李清明东拉西扯地和韩千樾聊天,想要和她单独多待一会儿。
“方才我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像酒楼里一样热闹。”韩千樾摩挲手指,轻轻摩擦着李清明的手背。
“反正我们守着这偏僻的小院就好了。”
“嗯。”
韩千樾靠在李清明的肩头,两人静静地依偎着,看着天上又飘起细密的雪花。
韩千樾说着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雪,“我从前没见过像今天这么大的雪。”
“松潘的雪比这里的更大,落了一夜比房门还要高。安安,你想和我去看看吗?”李清明将她冰凉的手拢着,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
韩千樾红着脸没有说话,李清明也不着急要一个答案。
屋里头传出些声响,屋外的两人站起身想要去查看,就见赵菲米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不好了,安安你快来看看,王大哥发烧了,额头滚烫流了很多汗,方才还抽搐了几下。”
韩千樾提起裙摆,快步地朝屋子里跑去,李清明也紧跟在后头。
韩千逸着急地在炕边团团转,看到韩千樾进门后连忙去拉她。
一番查看后,韩千樾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对殷切注视着她的四人说:“伤口有些感染,我先施针把抽搐的情况控制住,再给他开一副退热的方子马上喝下去,今晚在他退烧之前要一直用浸过温水的帕子擦拭降温。你们不要着急,这个情况我之前有预料到,温度降下去就没事了。王大哥身体底子好,应该能扛过去的。”
赵菲米拿起放在桌上的药罐,“那我现在去熬药,要用哪些药材?”
韩千樾聚精会神地给王泽丰施针,随手往炕的角落上一指,“我放在包袱里了,用麻绳绕了三圈的那包,你直接去拿就可以了。”
李清明朝屋子外走去,“那我去烧水,一会儿能给王大哥擦身子。”
“你再多穿一件衣裳,外头冷”,韩千樾叮嘱道。
“知道的,我先把火生起来,一会儿就回来穿。”
韩千逸一门心思放在昏迷的王泽丰上,一点没察觉到自己妹妹和李清明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帮着韩千樾把王泽丰背上的布条解开,把伤口清理干净,重新撒上金疮药。
等王泽丰的烧退下去已经是子时了,四人疲惫不堪。
“你们两个女孩早点休息吧,接下来我和清明守着。”韩千逸心疼地看着萎靡不振的自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