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带着下人就要过去,半路遭人截住。
“你来做什么?”沈夫人站在屋内,看着屋外浑身湿透的人,一手抵在鼻子下方,一手不着痕迹地抬手挥了挥。
同他那下贱的娘一样,满身掩不住的穷酸味,可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沈瑄还未来得及换掉身上湿透的衣裳,站在抄手游廊里,不过片刻脚底下就聚了一滩水。
他垂着头,低眉顺眼道:“夫人,少爷让我来转告您一声,此事他自会处理。”
沈夫人动作微顿,她这头才刚接到消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到儿子那里去?
除非,有人通风报信。沈夫人视线落回沈瑄身上:“是你告诉你家少爷的?”
沈瑄:“少爷方才恰好路过,瞧见了余三姑娘。”
“哼。”沈夫人转身回屋,自是不打算出去了,“最好是如你说的这般。”
另一头,沈君安不紧不慢地进了前厅。
惜沅略带紧张地站起来,看着沈君安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沈公子。”
“余三姑娘。”沈君安微微颔首,面上挂着温润的笑意,看着同以往无异。惜沅却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疏漏,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沈君安慢条斯理地坐下,示意下人斟了杯温茶递给惜沅,道:“这间屋子下人忘了放火盆,余三姑娘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惜沅双手接过去,暖意透着杯壁蔓延至掌心。方才她一直在腹中打着草稿,想着一会该如何解释为何自己冒然来访,一时竟不觉得冷。
如今,掌心被这点暖意很好地熨贴着,湿透的裙边黏黏地附在脚踝上,惜沅后知后觉察出几分凉意,浑身不由自主地轻颤了几下。
“无事,我不冷。”惜沅浅浅抿了一口温茶,对上沈君安投来的关切的目光,下意识不想让其担忧。
沈君安似相信了她的话,眉头舒展开来:“那就好。余三姑娘今日特意来府里寻我,可是有何要事?”
惜沅神色纠结,捧着茶杯站着,迟迟未曾出声。
沈君安也不催促,自顾自地斟了杯茶细细品着。
惜沅刚到沈府门口沈君安便收到了消息,他本想将其晾一晾,谁知这人晚了一个时辰才过来。
至于为何晚了一个时辰。沈君安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幕,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沈瑄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余三姑娘这可笑的同情心,算是用错地方了。
屋内不知何时渐渐暖起来,惜沅缩在一起的肩膀逐渐舒展开,她端起茶杯佯装喝茶,借此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角落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个烧得正旺的火盆。
想来是沈公子吩咐下人拿过来的,惜沅忐忑不安的心在这一刻平静下来。她想,说不定这几日的胡思乱想都是一场误会。
惜沅解释道:“沈公子,那日我并未提前离开。中途有离开片刻,只是去一旁的茶馆喝了杯茶,其余时间一直在信里约定的亭子里等您的。”
她是看着沈君安说的这番话,却见其一脸茫然,像是全然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沈君安一错不错地看着惜沅,眸色微凉:“余三姑娘可是弄错了什么,沈某未曾给姑娘递过信。”
惜沅一愣,弄错了?她收到信后,满心满眼都是沈公子主动邀约自己,竟从未质疑过那封信的真实性。
惜沅面上腾地红了一大片,两颊滚烫。两封信皆是有人恶意假冒的 ,沈公子并没有故意戏耍自己。
一切皆是误会,惜沅来时鼓起的勇气“噗”的一声瘪下去。她颇有些坐立不安,视线飘忽着,琢磨着如何找借口告辞。
沈君安适时递过台阶,道自己有事要忙,恐怕不能继续招待惜沅。
出门前,沈君安提起一事,生辰宴闲聊时惜沅曾提起安阳有一名糕,云片糕。这几日他寻遍上京城也未曾找到,想来很是遗憾。
惜沅当即拍着胸脯道,自己有法子找到云片糕,届时定亲自送到沈府。
“有劳三姑娘。”沈君安眼含笑意地望着惜沅。他有一双多情眼,专注地看着一人时,被注视之人总会产生一种被爱着的错觉,忍不住想沉溺在这片温柔海里。
惜沅只觉得脸颊又要开始发烫了,连连摆手说这不过一件小事。
沈君安站在府门口目送惜沅离开,直到看不见后方才转身回屋。
沈瑄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正跪在房门口。
沈君安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他走进房。半个时辰后,才将人喊进来。
“你可知为何罚你?”沈君安问道。
沈瑄低着头:“我擅作主张让人端了火盆进去。”
沈君安嗤笑一声,大发慈悲地掀起眼皮打量了沈瑄一眼:“怎么,不过是替你遮了一个时辰的伞,你便动心了?”
沈瑄面色未变:“兄长误会了。今日不少人亲眼瞧见三姑娘入了沈府,若是三姑娘回去生病了,对府上名声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