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您没事吧?” 叶江瑶忽然眼前一黑,好半响缓了缓后,便看清眼前的男子模样,男子收了手中的弓箭,神情一派忧虑。 她激动上前一脸喜不自禁,语结道:“你,你还活着?” 男子悲痛作揖,“司徒纯拜见二姑娘。” 他继而低着头,神色甚是颓然道:“二姑娘节哀,少君他” “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叶江瑶强压心中的惊惧,冷静问。 司徒纯对当日发生的事情余悸未消,心底腹诽不已,只觉一股难以消散的懊恼自责涌上了心头,他低声道: “少君以往查太祖血脉仁宗皇帝的遗孤七皇子是否尚在人间,当他步步跟查后,发现燕郊之地确有遗孤七皇子下落,那日便找到了七皇子的双鱼符。” 说然,司徒纯谨慎地环顾四周后,将一个双鱼符拿出来递给了她,娓娓道来:“此双鱼符原是一对,另一个没有找到,此物着实是七皇子出生就有的东西,若是能找到另一个,方能验明身份。” 叶江瑶静静打量手中的双鱼符,她查阅过前朝旧典,前朝皇后自诞下七皇子,仁宗皇帝便赏赐七皇子双鱼符,此双鱼符不仅证明仁宗皇帝对七皇子的厚爱,更能证明仁宗确信将来传位七皇子。 一阵死寂后。 司徒纯勉强心神淡定,愧色难当,自是低头说:“是我无用没有护好少君,那日夜里,少君遭到黑衣行刺,我赶到之时,少君已经咽着最后一口气,命我务必追拿黑衣查出背后指使之人,然则,我派了两个随从秘密将少君带回盛京,我一路追剿黑衣,发现他们” “发现什么?” 司徒纯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小心翼翼看了叶江瑶一眼,似是有些扭捏不好将之说出来。 叶江瑶蹙眉幽幽问道:“你说啊!” “我发现他们是盛京之人,还是贵胄养的死士!” “他们身上明显有一处白虎刺青!” 了听便有了惊诧之色,叶江瑶凤眸轻抬,乍现一抹寒光,狐疑问:“潇王?顾潇?” 司徒纯低着头神色黯然,接着小心地觑了一眼,又一派关切道:“二姑娘,您没事吧?” 叶江瑶分析着,起初最有嫌疑之人是顾潇,后来她又怀疑是顾烬尧,如今证据苗头皆指向了顾潇。 顾潇是大骏炙手可热的皇子,又被暮宗厚爱亲封王爷留在京城,自是下一个继位人选,故此,他的最大威胁便是尚在人间的太祖正统血脉遗孤七皇子! 在大骏,最看重的是皇族正统血脉,如若让群臣知晓十几年前下落不明的遗孤七皇子还活着,定会让七皇子继位,而顾潇和他生母高贵妃便会落空幻想,所以杀了哥哥不允许他查下去便是意料之中。 只是,若顾潇派人杀害哥哥,为何连印证七皇子的双鱼符没有一并带走销毁?却是被司徒纯给发现了?他们的人行事风格未免太草率了些,难道是故意让司徒纯拿到双鱼符? 她不免心生疑虑,对司徒纯婉转打量:“对了,这个双鱼符从哪里发现的?为何只有一个?” 对视着司徒纯的双眼,叶江瑶直觉告诉自己,多日发生的太多,或许眼前的司徒纯非彼昔日的司徒纯 又或许是自己过度忧虑,司徒纯沉吟半响后,当即撸起袖子将手臂之处一道刀疤露了出来,伤疤呈深褐色,他难掩痛苦之色,方道: “所幸我遇上良医解了毒,否则这手臂便是留不得了,而双鱼符是我死里逃生从他们手里夺得。” 叶江瑶心里打着鼓,此前疑点仍是诸多,可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看了看天色后,决定赶紧进城。 正回头之际,却不见马车,想是方才惊了马,便跑了。 司徒纯看出叶江瑶的难处,作揖问道:“二姑娘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吗?若是能帮到,我愿代劳。” “我要你发誓,你能做到吗?” 叶江瑶如初般谨慎。 闻言,司徒纯心下惊诧,不解问道:“二姑娘之意,我不明白。” 叶江瑶沉下脸色,淡淡回应:“哥哥不在了,我自是顶替了他,我要你发誓不准将这个秘密泄露,若有违此誓,将天诛地灭,六亲不得好死!” 好狠的心,司徒纯咯噔了下,眼底划过一道失落,“难道二姑娘信不过我?八岁那年被少君请求带进郡公府,保护少君数载,与少君可谓情同兄弟,少君有此劫难,我没护好周全,悲痛万分难辞其咎。” “少君只有你这么个唯一的妹妹,二姑娘的事情便是在下的事情,二姑娘何必” <
r> “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我本不希望知道的人太多,多一个人知道我就多一分危险,叶家亦会深陷其中。” “在下明白,少君若是还在,也不希望看到叶家被今上发难。”说着,司徒纯举起手势,发誓: “我司徒纯在此向神明起誓,若将二姑娘的秘密泄露出去背叛叶家,便天诛地灭,六亲不得好死!” 叶江瑶瞬间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一双凤眸映着深沉而冷淡,“你就做我的暗卫,必要时听我派遣,当下你去替我拖住棠溪,暗中观察棠溪查北麟少主失踪一案的进展如何。” “是,但是二姑娘你” 看了看林间漂浮起的冷烟,天色亦渐沉,她却强颜含笑,“我没事的,你快去,我得赶紧回大理寺。” “是。”司徒纯将腰间的佩剑卸掉,递交到她的手里,说道:“二姑娘小心,带着好防身。” 叶江瑶接过佩剑以后,便叫他离开,独自从这山野间赶路。 日头下山后,山间渐渐起雾变冷,她单薄的外衣自是抵挡不住山间的湿气,不禁双臂一抱,身子冻得发抖。 一片白雾浮起,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好半响也找不着附近住所,这里是一处荒郊,空无人烟,只有“咕咕”叫,呜呜咽咽的黑鸦,但只要穿过前面那道小山便能进入村落。 想到这里,她便是咬咬牙继续前行,心想着今夜找一个村子借一宿。 忽然,她耳后根动了一动,听到身后似乎有急促的脚步声,分明是一处荒无人烟的林间,天色渐渐暗下,怎么会出现脚步声?该不会是方才劫色劫财的那群歹匪吧? 她顿主后拔出长剑,利器快比闪电,就在寒光乍现的一瞬,身后有人突兀地撞了她一下,她下意识将剑锋对准身后之人的肩头,回头的一瞬便看到的是行色匆匆的叶小七! “叶小七?” 视线所及,隐隐看到叶小七手里拿着一把上好的弓箭,只是来不及打量的一瞬,叶小七迅速拉住了她的手,气喘吁吁地道:“快跑。” “快追!赶紧追上他!” 叶江瑶这才听到后面的声音,原来叶小七再次被人追杀, 思及此,她十分懊恼,一边跟着叶小七往前逃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怨怼道:“你跑你的,你拉我作甚?” “荒郊野岭,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闻言,叶江瑶倒觉得叶小七说的有理,跑了好一阵子后,只觉应该是将身后之人甩开了,叶江瑶实在跑不动,忽然停下,捂住腹部忍着疼痛道:“我们,我们歇会吧。” “他们快追上来了!” 叶小七惊悚地环顾了四周,来不及多做解释,又将她拉住往前跑,只是刚跑了两步,脚下一滑,“咻”地一下,二人双双落下打猎的陷阱深洞之下。 “嘭”地一声,叶江瑶砸得一个狗啃泥,眼前一黑。 叶小七有意识的时候,忽然看到叶江瑶趴倒在身边,他迅速爬起来,身子抖了抖灰尘,也不拉她一下,只听得叶江瑶娇弱的怨声。 “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别说话!” 忽然,背后一声疾喊,她的嘴巴就被叶小七的手给挡住。 “一定没走远,继续搜!” 待没了动静以后,叶小七方松开了手,尔后坐在一旁静静瞥了她一眼,不以为忤地道:“你自己起来吧,男女授受不亲。” 叶江瑶起身坐下,眼底划过一抹愠意,梗着脖子又不好大动干戈,便嗔道:“你被人追,你拉我作甚?结果你还把我带下来摔在了这里!叶小七!你给我一个解释!” 叶小七垂着眸子浅浅一笑。 这个笑意好不礼貌,似是在报仇雪恨幸灾乐祸。 谁让她叶江瑶刚见他时就耍起郡公府嫡女的威风,罚了他二十板子。 叶江瑶抽泣了一声,看到这处深洞黑漆漆一片,她害怕地抱住双膝蜷缩在角落,脸无人色,两眼惊悚地看着周遭。 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哥哥去了院求学未归,那段时日是她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光。 父亲因包庇云娘,便将她关在了柴房,自小丧母的她,瞬间无依无靠,她害怕被抛弃,更害怕在黑暗的柴房里等不到期许。 哥哥未归,母亲早已不在,大母回家省亲,那段时日便是再无其他之人能够庇护她左右,云娘手段高明,暗地里与她算计,对一个只是十岁不到的小孩加以为难。 父亲心狠,听信云娘谗言,早在温柔乡里将她抛之脑后,数日哥哥才归,听闻了她被关进柴房不给吃不给喝,就与父亲第
一次大吵。 那日,她原想自己身为嫡女无限风光,有大母关怀,哥哥保护,却是要死在一个外室的算计之中。 终于,哥哥派人打开了柴房大门,她看到了曙光,那抹温暖和期许重见天日,可如今哥哥不在了,是永远不在。 想着想着,叶江瑶哭了出声。 叶小七回眸看去,心里面有丝丝同情,他没想到浑身是刺的叶江瑶居然会有平家小娘子的软弱,不过多时,他勉为其难地从袖口里拿出栀香丝帕子递给了她。 “走开,我不需要!”叶江瑶挥手将帕子扔在了地上,强装坚强,撇开了脸。 叶小七迅速将帕子捡起来细心地吹着灰,生恐帕子被沾染半点污秽,他捏着那块帕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叶江瑶又开始隐有些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