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来后看见的就是三月七担忧的脸,以及发现自己都已经躺在了空间站里。 这一次醒过来直接是下午三四点了,你的房间紧锁,三月七是直到中午吃饭都没见你人才发现你一直昏睡。在帕姆犹犹豫豫的同意下撬了锁检查你的情况。 列车里懂医术的人不多,冷面小青龙和三月七连人工呼吸都不会,姬子和杨叔也只比较擅长外科,作为开拓者伤筋动骨的事常有,但你这种明显不是外伤啊。 你看起来就是单纯地睡死过去,怎么也叫不醒,陷入梦魇,检查心率肌肉活性都没有问题,就连星核也很安静,比起带你去罗浮检查,众人还是觉得应该带你去空间站找找黑塔。 黑塔的结果也差不多,不过她对于星神的研究还是检查出了你为何一直沉睡不醒——长期用精神体与星神接触,并非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之前与药师相见是因为这种相遇方式还不稳定,精神体陷入睡眠后自然而然就回来了。 当然,这也不排除「丰饶」此前并没有独占的心思。更何况在你的祈愿下,祂选择放走了你,而克里珀同理,这两位星神不像是会抓着你的精神体不放的类型。 想到这里,黑塔就去查看了模拟宇宙的记录。 虽然她不是很想承认,但这就像是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玄学一样,再怎么看,也只是无数次巧合撞在一起了,可就偏偏是巧合,看起来也像是被神明眷顾一般,就算是数据中记载的模拟过程,你在模拟宇宙中遇见的阿哈彩蛋也许真的与那位现实存在的星神碰上面了。 你这也太倒霉了。 黑塔无语。 偏偏当时她完全不在意,毕竟这彩蛋本来就有,撞上了也只是概率问题,巧合罢了。 妈的。 巧合。 阿哈就不像另外两位星神好揣测了,无论是「丰饶」还是「存护」,这两位的命途还是可以看出来的,但是「欢愉」本就代表着不确定性,所有能带来快乐之事皆为「欢愉」,范围那么大,黑塔也不清楚阿哈会不会放你走。 而事实上,阿哈确实不愿意放你离开。 你被黑泥笼罩,像是彻底溺在了黑泥中,无法呼吸,也浮不出去,就算你偶尔戏称自己是星核成精,但哪怕星核作为你生命的主要来源,你也还是用人类的方式生活的。 你需要吃饭,需要睡眠,更需要呼吸。 没错,星核不需要。 但是你需要。 在感觉到黑泥堵住鼻腔甚至又要挤进嘴里的时候,你还是选择了紧闭嘴巴,生怕那玩意儿又跑进口腔。 面具也在黑泥中浮现,数量庞大,你微眯着眼透过睫毛隐隐约约就能看到黑暗中那些红色的面具,有哭有笑,好不热闹。 「阿哈很喜欢这种感觉。」 祂的语气雀跃,你完全能够从这句话里听出祂非常开心。 「这确实是很有趣的事。」 面具贴在了你的脖颈处,与黑泥那软乎乎黏答答又不同的冰凉坚硬的触感在现在十分明显,而从那张面具贴近你后,越来越多的面具相继贴了上来。 有些地方本来就是痒痒肉,被稍微碰一下就你就会跟着抖一下,更别说那面具立起的鼻尖蜻蜓点水般的接触让你备受折磨。 耳边是阿哈越来越大声的笑声,而你压根就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你已经憋气憋到了你认为如果全宇宙能有个竞赛啥的你一定可以当冠军的程度,再不济,在黑塔的空间站里也能拿个优秀奖。 但不可以再憋下去了。 你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脸极速上升的温度,缺氧带来的红温预示着再不呼吸空气,你就会晕过去了。 你可以在药师怀中失去意识,可以在克里珀头上呼呼大睡,但你不会在阿哈面前这样做,因为这是阿哈,你无法相信。 你只能抓住一张贴在你身上的面具,祂倒是配合地落了下来,无法开口,也没有着力点,你只能把力气全放在手上,拍掉一个又一个贴在身上的面具,你像在水中挥开咬在你身上的贝壳,每次动作都会感觉到明显的阻力。 甚至才动了几下,你就没什么力气了。 救命。 天呐。 你咋就这么倒霉? 被一位星神盯上就算了,本以为好不容易可以睡一个好觉,结果还碰到了阿哈。 你气馁了。 也许你可以示弱。 也许你直接放弃算了。 说不定这位星神的恶趣味在于看到别人挣扎无果痛苦难耐。 你
张开了嘴,那些无处不在的黑色液体也跟着滑进你的口腔。舌尖尝不出味道,至少比你想象的那种奇奇怪怪的味道好多了,只是觉得黏稠,口感奇怪。 原本为了观察而努力想要偷看的眼睛也彻底闭上,被堵住的鼻子也莫名开始泛酸,你自从诞生以来还真没这么无助过。 哽咽从嘴角溢出,喉管莫名发痒,那些滑进嘴里的东西也像是活着的什么东西一样一点一点剐蹭着口腔里的软肉甚至缠上舌头。 你连用牙齿咬都只能咬到自己。 那些东西就像是水一样,看起来是活着的,但是牙齿使劲咬的时候又会分开,更过分的还会借此爬上牙齿,贴到上牙床一点点蔓延,痒得你声音也发不出来,气得呼吸急促,太t过分了,欺人太甚!!! 你哭了。 没错。 啊啊啊啊啊啊,你竟然被阿哈搞哭了!!! 坚强的开拓者究竟受到了多大的屈辱才会默不作声地偷偷哭泣啊!!! 眼泪从眼角滑落,透明的液体混入黑色物质中,你闭着眼睛看不到,那些黑色的东西躲避着泪滴,突然空出一角。 但你不知道。 你只是感受着身体上奇奇怪怪的感觉,无论是来自身体之外,还是来自身体之内。 有的时候,哭就像是给洪水开闸一样,眼睛一旦放松了对泪水的管控,那么眼泪就会像泄洪一般哗啦啦一直流。 你在心里鼓捣着脏话,怒火从没有消失,只是用另一种形式表现了出来,虽然用哭听起来很丢脸,但这也是你的反抗。 呼吸突然顺畅,仿佛就是一瞬间,堵在鼻子上的东西退了下去,你闭着眼睛稳住气息,完全没搞懂啥意思,但是先不急,要稳住。 你被迫张开的嘴也突然自由了,那些挤进口腔的东西也默默退了出去。 悄悄掀起眼皮,透过睫毛想看清为什么会这样,结果怼脸的就是一张巨大的面具。你闭上嘴,咬住自己的嘴唇,将警惕性拉满。 但这张怼脸的面具却只是在凑近你后,从面具上裂开的夸张微笑下伸出小小的黑色尖尖,你没看清是啥,反正都黑,你还虚眯着眼,有睫毛遮挡视线,更看不清了。 不过下一秒你就知道那个黑色小尖尖是啥了。 那是舌头。 应该说,那是阿哈拟化出来的舌头。 祂一点一点,舔舐着你脸上的眼泪。 偶尔感觉到的坚硬触碰,也是面具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脸,而那个小舌头也不是湿的,舔走眼泪也没留下痕迹。 「不好玩吗?」 「唉,看你哭,阿哈又觉得没意思了。算了,不玩了。」 「并不是哭没有意思。」 「算了。」 「算了。」 「阿哈果然没面子。」 祂像极了被败坏了好兴致的某种人,嘟囔着自己最没面子,快速从你身上抽离。 你摸到下面是实心的,而你又不再是空中毫无着力点后立刻爬了起来,冲上去就给还没走干净的阿哈一拳,直接打破了祂身上挂着的某个面具。 「嗯。」 「还是挺有意思的。」 但祂没有再次靠近,破碎的面具被丢在地上,那是一张哭脸面具,碎裂的痕迹在面具上格外显眼。 而后梦境随着面具一起破碎。 你在空间站中醒来,并对黑塔表示就算是给你十张,二十张,三十张通票,你都不会再去打模拟宇宙了。 黑塔翻了个白眼,吐槽,“你还是想想你之后的睡眠怎么办吧。” 是啊,怎么办啊,总不能以后再也不睡觉了吧。 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