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倒个垃圾倒这么久,在垃圾桶边上雕花了?”
我妈一把拿过我手里的垃圾桶,絮絮叨叨地说着。
“慢工出细活。”
我敷衍着,我表面上强装镇定,内心依然狂跳不止。
“你做事就是太拖拖拉拉了,没有一点效率。”
“好,我下次注意。”
我走进一楼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瘫在床上,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镜头。
在马老太走后,我的手里握着一具尸体的一部分,它给了我一种错觉——好像我也是无情的刽子手,我没有及时拯救它,害得它成为了人类的盘中餐。
我肯定不能把它带回家里,万一我妈要吃呢?万一她既要自己吃,又要逼迫我吃呢?
万一她也是那种毫无同情心的人呢?
我对吃狗肉这一行为深恶痛绝。
但我现在是“三无人员”——无工作、无对象、无目标。我还要在她的屋檐下生活一段时间,直到我弄明白自己的人生方向为止。
我还不能和我妈撕破脸,我没有能力坚持自己的主见。
所以,这块肉只能被扔掉。不能扔垃圾桶,万一马老太又折返回来,或者第二天被她发现我没有接受她的“好意”,我不知道她会对我做出什么举动。
老太太疯狂起来是真的可怕。
我在原地无奈地转着圈,绞尽脑汁思考着我该拿手里的这个烫手山芋怎么办。
思来想去,只能把它扔进河里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把那块肉用力往河中心扔去。
事实证明,我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只扔出了一米多远。
就像从前在体育课上扔沙包一样,我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会扔出一个好成绩。
结果总是让人失望的,在围观同学的嬉笑声中,我败下阵来,还没扔出人家的一半远。
在无奈和羞耻中,我跑过去捡起自己的沙包,恨不得能够原地消失。
“咕咚”一声,水面溅起了一片有气无力的水花,原本就不清澈的湖面上,泛起了层层油光。
太阳在此刻收起了它的光芒万丈,慢吞吞地躲到了云层背后。
夕阳投射在我眼里的金光也消失了,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水面上忽然出现了很多气泡。
我定睛一看,长着黑色鳞片的大鱼们围了上来,贪婪地啃食着我扔掉的肉。
不知为何,它们有着一张巨大的嘴,宽阔地张开着,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
一个黑色的念头闪现在我脑海中——如果今天掉下去的是我,那它们大快朵颐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我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以前的小河不是这样的,以前它是温情脉脉,充满欢快气氛的。
我在心里哭泣着,没有人懂我在悲伤些什么。
夏天光着脚踩在河边的石板上,任凭清凉的河水流过我的双脚。此时若有轮船驶过,河水会突然上涨,然后让岸边的我们体验了一把在海边的感觉——海浪般的河水拍打着我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