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娘拾起竹筒对着吕芙晃了晃,“少奶奶,钓鱼城不大,我以后尽量避着你,你见到我了,也别那手里的宝剑朝我招呼,行不行?”
吕芙还在拍打身体,可是岩虺和蛈母是几百年前就被少都符收服的灵物,身型若是变大,十个吕芙也是一口的动静。此时也是知道吕芙的剑刃威胁到了它们,在吕芙身上游走,寻找机会咬上一口,怎么可能让吕芙驱赶。
蛈母爬到了吕芙的头发上,岩虺在吕芙的左右臂一边一个,吕芙眼前看到了蛈母的触手,双臂乱摆,也摆脱不了岩虺,这才明白了刘三娘的话,口里大声说:“你赶紧把这三个毒物弄走!”
刘三娘说:“那就看你答应不答应了。”
吕芙终于说道:“算你赢了,臭丫头,以后你别碰见我,我也别见到你。”
刘三娘摇晃竹筒,果然岩虺和蛈母从吕芙的身上爬到地上,钻进了竹筒。竹筒已经被宝剑刺了一个裂口,刘三娘撕了衣袖缠绕上面。
吕芙恶狠狠看了刘三娘一眼,又看看王坚和鲜于刘光,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终于明白在钓鱼城没人会跟襄阳一样,发脾气还会有人哄劝。但是又忌惮刘三娘竹筒里的三个毒物。站立在原地,气鼓鼓的。
好在是张珏走了上来,吕芙跟王坚、鲜于刘光和刘三娘三人有过节,看见张珏,就觉得张珏是个好人,立即问张珏:“张将军,你觉得我伸手,能在军中做什么官职?”
张珏一时间也不知道吕芙是什么用意,喃喃说:“行军打仗是男人的事情,没听说过女人也要当兵的。”
“韩世忠将军和梁氏在黄天**围困金兵四十日,”吕芙说,“怎么女子就不能率兵打仗?我跟这你去城墙,远比天天看着妖女受气要好。”
张珏看向王坚。
王坚说:“少奶奶,授予军职要有兵部的,前些日子徐通明道长也得军职也是这次你带来的追授,不过你要是跟在君玉身边,一起抗击蒙军,我是赞同的。”说完朝着张珏点点头说,“少奶奶的本事高强,她在你身边,你作为守城将领,也少了一分危险。”
吕芙听了这句话,问王坚:“你是让我做他的护卫不成?”
王坚说:“张将军是钓鱼城副将,我若是不测,张将军就是钓鱼城的主将,统领全城军务,你说他的安危,是不是关乎到整个钓鱼城。”
吕芙听了,想了一会,总算是想明白这是王坚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明明是让张珏保护自己,却故意把话反过来说。看了看王坚,跟着张珏去守城去了。
吕芙走后,鲜于刘光叹口气说:“这个少奶奶跟着张将军,张将军有的受了。”
王坚摇头说:“吕家的大小姐脾气虽然不好,但她是能帮到张将军的。”
鲜于刘光又对刘三娘说:“三娘在少奶奶面前,识大体多了。”
刘三娘腰间被吕芙刺了一下,虽然没受伤,可是鲜于刘光的焦急之情,她都看在眼里,心情大好,对吕芙这种小姐脾气也就不再放在眼里。把竹筒交给了鲜于刘光,“这东西我替你保管了这些日子,现在交还给你,你跟王大哥军务要紧,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也走下飞舄楼。
鲜于刘光说:“别上城墙,遇到了吕家大小姐。”
“放心吧,”刘三娘说,“我去陪冉家妹子,碰上吕家的大小姐,她也说了不会对我动手。”
鲜于刘光拿着竹筒,对王坚说:“王大哥,我一直忘记了这个帮手,他是镇北神山的传人少都符,左景时被人陷害而死,四象仙山传人不可被凡人所杀,因此怨气不散,聚集为瘟神。这些年一直蛰伏在太行山古道,被我遇见,我一直遵守见到八思巴,就把他放出来,却忘记了,在这里他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瘟神少都符……”王坚已经想明白了,“只要让瘟疫在蒙军中肆虐流传,蒙军就不能安心离开钓鱼城南下,就算是拼命拿下,一路艰险,加上瘟疫,到了夔州,吕大人对他们的胜算的大的多。”
“因此蒙军,绝不可能开拔,而是一定要留在钓鱼城,一边攻城,一边扛过瘟疫。”鲜于刘光挥了一下手。
王坚拍了鲜于刘光一下肩膀,“那就把瘟神少都符请出来吧。”
鲜于刘光说:“等到日落,我就请少都符出来。”
王坚离开后,鲜于刘光坐在飞舄楼上静静等候,看着太阳终于落到了西方山峦之下,天色黑了。让鲜于刘光意外的是,今夜蒙军并未攻击,而是在山下静悄悄的,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少都符的肆虐。
鲜于刘光把竹筒放在脚边,恭敬对着竹筒轻声说:“少都符先生,你可醒了吗?”然后盘膝坐下,吐纳周天,等待少都符现身。
两个周天之后,鲜于刘光身体感觉悬浮,睁开眼,果然进入到黑色虚空,举起手来也是空无一物。
“前辈,少都符前辈……”鲜于刘光在虚空中轻声说。
“刺我岩虺的那一剑是谁?是不是你说的八思巴?”
“前辈,不是八思巴,但是晚辈需要先辈出手相助,否则永远见不到八思巴。”
“你跟我讨价还价……你们当年出卖我,也是曾经一般模样。”
“前辈放心,我鲜于刘光的肾魄在前辈手中,不敢出卖前辈。”
“你让我做什么?”
“前辈既然化身为阴瘟,为何不替我们把瘟疫散播到山下的蒙军。”
“我散阴瘟,可分不得山上山下,蒙军汉军。你可要想好了。”
“只要能拖住蒙军,即便是钓鱼城的军民也蒙受瘟疫,也是值得。”鲜于刘光相信王坚也做出同样的选择。
“好,别忘记你的承诺,带我见八思巴。”少都符的声音消失了,鲜于刘光的眼前慢慢有了光明,看到了夜空的星光。
但是星光很快就被乌云遮掩,钓鱼城刮起了一阵阵寒风,在酷暑之日,寒风顿起,钓鱼城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随后竹筒里的两个岩虺,和一个蛈母,爬出来,迎风而长,瞬间变成了三个巨大的妖物,攀爬在飞舄楼的屋顶和楼台上。
竹筒里一股黑烟冒气,变成了一张狰狞的面孔,与鲜于刘光相对。鲜于刘光看到黑色面孔,后背发凉。黑烟面孔张开嘴巴,发出了极为尖锐的呼啸声,呼啸声如婴孩的尖叫,也如垂死之人最后不甘心的哀叹。呼啸声连绵不绝,越来越大,整个钓鱼城和方圆几十里都听得明明白白。无论蒙军还是宋军,听到这个声音都忍不住浑身战栗。
黑烟化为一股龙卷风,先是冲向了天空,然后毫无目标的冲向了山下的嘉陵江,两个岩虺和一个蛈母,紧紧跟随着黑色的龙卷,冲向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