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百……百里大哥……”
“这人怎么走了?”
四周的看客自是不解,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七夏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亦不明白自己又因何惹恼了他,上前追了几步,怎料百里却越走越快,似乎并没听见她的声音。
手上的锦盒沉甸甸的,压得指尖又酸又疼。她忽然感到一丝委屈,之前从不曾有过的涩意在咽喉蔓延开来,苦涩难当。
酒楼的灯光仍在身后亮着,周遭都是人,她手足无措,觉得丢脸又觉得难过。
“姑娘……”
老板娘也看不懂这状况,说是吵架又毫无症状,说是生气也无缘无故,只得试探性地行至她身侧,“你……”
七夏咬着下唇,猛地将手里的锦盒塞还给她。
“我不要了,谢谢。”
“诶——”
还没等问个缘由,她却扭头就跑,拨开人群,一溜烟不见了。
夜色里灯火阑珊,老板娘垂眸看了看那描金的礼盒,心生爱怜,摇头叹道:
“真是可惜了……”
……
放河灯的时间已过,上塘河岸的人稀稀落落,显然不如方才多,晚风拂在河面,水波荡漾。一阵接着一阵也吹得人脑中蓦然清醒。
百里沿河岸而走,一朵朵莲花灯飘在他脚边,忽明忽暗,闪闪烁烁。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走,直觉今晚这般所行所举十分荒谬。自以为对她没存那份心意,就不该胡乱答应什么事情,更不应该让她误会。
说到底,都怪梅倾酒那个酒囊饭袋,闲着没事只会出些馊主意。
快步走了许久,一抬眼,便看到他们落脚的客栈。他心头一愣,原来不知不觉都走了三条街了?
他停下脚,回过身时,背后空无一人。
此前无论走到哪儿,七夏总是形影不离,刚刚只顾着想事,倒忘了她。兴许是自己脚步太快她还没来得及跟上。
百里原没打算回去,转念想了想,此地她人生地不熟,一个姑娘家若是在外出了什么事,归根究底还是他的责任。
思及如此他又调转步子往来路而行。
*
七夏并没跑出多远,一时又不想回客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尽管身边人来人往,她却也觉得清冷,走了一阵便在那大槐树下立着,痴痴的发呆。
余光瞥向旁处,总以为路人都似是见过她一般,但凡有谁移过视线来,就赶紧把头低低往下垂。
正在此时,目光所及之处,落下一双青灰布鞋,有人好像看了她许久,语气轻轻的,带了几分不确定。
“庄……姑娘?”
七夏讷讷地颔首。
季子禾就站在他面前,一身青衫,气韵温和,眸中愕然之色尽显。
“你……你不是和百里公子一同出来的么?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心情正平复下来,听他这么一提,登时胸前内的酸涩潮水般上涌,七夏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突然的变故倒把季子禾吓得不轻,道路上行人甚多,眼下情形很明显会让人以为是他把她给怎么了。今天可是七夕佳节,倘使待会儿群情激奋,保不准他还得受到无妄之灾。
越想越觉后怕,季子禾忙拉起七夏就跑。
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后者啜泣声未止,双肩剧烈抖动,哭得很是伤心。
素日里只看她嘻嘻笑笑的,没心没肺,现在哭成这样,他心头难免有些触动,只得伸手替她抚背,宽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
“怎么?是不是……百里公子他欺负你了?”
七夏哭得稀里哗啦,话不成句,半天才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他跑了……”
季子禾不明其意:“啊?”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泣不成声:“他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他走了?就没说理由么?”
七夏只是摇头。
这个百里也真是够狠心的,他暗暗轻叹,正搜肠刮肚想要找话来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