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六月六日,是白樾的生日,俞濯池在收到白樾最近打算过来的消息开始,就在为他的生日做打算。
M国的蛋糕太甜,白樾本身不是很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俞濯池特意提前订了蛋糕的材料,准备自己做一个简单的小蛋糕。
整个过程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虽然最后的品相不是太好,但味道还是说得过去的,至少俞濯池这么觉得。
白樾感觉俞濯池一天都有意躲着他,从他起床开始,就到处找不到他的身影,护士也对他的行程保密,白樾半天摸不着头脑,只能回了房间继续翻看昨天的照片。
很突然地,白樾想起那抹蓝色,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开始去翻那个抽屉,不见了。
隐约间想起早上俞濯池回来过一趟好像拿走了,他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去找周边人问问。
俞濯池护着蛋糕走近一片昏黑的房间,其实才天近昏黄,白樾却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整个房间都昏暗无比。
“可能还在睡觉吧。”俞濯池想,只能先把手里的蛋糕先放去了一边,适应昏暗后,他踱着步子靠近白樾,本来想安静看看他的睡颜,虽然昨天已经看了很久了。
俞濯池隐约能看见白樾的轮廓,靠近后才发现他好像并没有闭眼,只是呆愣地睁着眼盯着一处虚空,像是失了魂一样,眼神空洞又麻木。
俞濯池摸上他的脸,昏暗模糊了他眼中的情绪,但俞濯池能感觉他的低落。
“了了。”指腹摸过发肿的眼和尚未干涸的泪,俞濯池心尖一颤,霎时间手脚冰凉,只能无措地先揽住他,“怎么了?”
白樾好似才看见他,目光聚焦许久才对在他的脸上,眼神晦涩难言地看了很久才问:“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俞濯池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面对白樾的质问倏地意识到什么,肩膀一下子塌了下来,垂下眼睑让人看不见多余的情绪,搭在他肩头的手指曲了曲,上面残余的泪变得灼热。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对吗?”
白樾仍然在索求答案,眼里逐渐染上了迫切与渴求。
“我爸,来看了我。”
俞瑾行从来不在乎俞濯池这个人,又怎么会好心来看他呢?白樾不懂,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病情稍微有所缓和的时候来。
“他来做什么?”
“来带我回去。”
回去做什么?这都不是一件需要细想的事情,无非是看他情况好转,想要继续榨取利益罢了。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我发病了。”俞濯池抑制不住地颤抖,凑到他的颈间以缓解焦躁。
那日面对俞瑾行绝情又无理的要求,俞濯池难压愤怒,暴躁和不适感很快冲击着他的理智,他在刺耳的警鸣里看见俞瑾行眼里毫不掩饰的嫌恶,理智的防线很快就坍塌,他疯狂地通过自残的方式企图逼自己冷静,可事实是,一个疯子是没有办法自己冷静下来的。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俞瑾行已经离开了,他又一次成了困在棋局的弃子。
白樾勾着他的脖子,哽噎着长吸一口气:“他走了,但是把合同给你留下了,他把你当什么了?就是对下属也不会这样不近人情。”
俞濯池扶着他的背,坐了起来。
他要怎么向他解释这是他主动点头留下的,俞家不会放他离开,这是俞瑾行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确表示过的,他曾为了离开那个家所遭受的远不只是简单的惩罚。
“了了。”俞濯池哑了半天嗓子,“没有关系的。”
真的没有关系吗?就算是被亲生父亲不当人看也没有关系吗?就算是被围观发病也没有关系吗?白樾想问的话有很多,都堵在了喉间说不出来。
“以后要和我说。”
“好。”
“还好?”白樾瞪圆了眼睛,气得直接推开了他,“你今天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俞濯池敛起难过,勾起了唇,沉默着就着他的力道走开了。
“你干什么?”白樾更生气了,对着他的背影喊,“现在连问一问都不行了吗?你真的......”
话在看见那个简陋的小蛋糕上突然梗塞,视线模糊时就能分辨出是很丑的一个蛋糕,没有修平整的圆形蛋糕胚覆盖着一层看得出制作者努力抹平痕迹的奶油,板板正正地写了几个字。
“生日快乐。”
白樾突然笑了出来,为什么要加那个句号啊,连蛋糕上的字也要规规矩矩的加上标点符号。
拉开了床头灯,俞濯池很郑重地说了一句:“了了,二十二岁生日快乐,二十一岁也生日快乐。”
白樾一直笑着,笑着笑着又酸了眼眶。
俞濯池是陪他过过生日的,那时候每年的六月份,白樾都异常地忙碌,所以俞濯池会提前加班把那天晚上空出来,学着网上的心动教程把宿舍布置得很好看,准备很大一束玫瑰和烛光晚餐等他回来。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切蛋糕,然后在烛光下接吻,每次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的秦延就会不合时宜进来,混不吝地来上句见者有份端起蛋糕就跑,白樾气不过去追,结果回来后就成了蛋糕人。
记忆中的生日都是充满了奶油的甜腻和玫瑰的艳丽,白樾看着那个小蛋糕,其实今年也不差,去年的......也不差。
“蛋糕有一点小。”俞濯池拿出准备好的蜡烛和刀叉,起的烛火印在两人眼底,像经久不息的爱恋,越是在人潮晦暗处就越清晰。
白樾一向重视许愿这个流程,从前在梨花镇,他每年都可以许三个愿望,因为爷爷分他一个,奶奶分他一个,后来遇见俞濯池,他也可以许下三个愿望,因为俞濯池分他一个,上辈子的俞濯池也分他一个。
他很虔诚地祈愿爱人平安,未来顺遂,还有要与他白首不离。
上帝会怜悯他,就让渴望爱的小孩再贪心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