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段时间肖诚偶尔流露出的冷淡, 还有不时打来的电话,权衡再三,她选择站在门口暂时不进去。
“哎,这位小姐你找谁?没有预约你不可以进去的。”身后突然传来的女声让梁暖吓了一跳, 也让办公室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偷听被人逮到,梁暖心中万分尴尬,脸上却像没事人似的强装镇定, 平静带着一点高傲的语气:“我自然是找你们肖总,我说, 女朋友要见他总不至于也要预约吧?”
那个小秘吃惊不小, 对着梁暖这个不速之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肖诚办公室的门开了,他走出来自然无比地揽过梁暖,对着小秘说:“小赵你去忙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在小秘八卦的目光中, 他拉着梁暖进了办公室, 还顺势关上了门, 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微笑,跟刚才的大发雷霆简直判若两人。
“暖暖,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好去接你。”他给她倒水, 一如往日一般周到妥帖。
“我在家做了烧卖, 就想送来给你尝尝。”梁暖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神色, 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怪声怪气道,“顺便啊,再来查男朋友的岗喽,看看有没有借着加班的名义背着我偷吃,结果啊……”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尔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似乎察觉到她探寻的目光,一派自然地揭开保温盒的盖子,取出一个烧卖咬了一大口,迎着她的目光,俯下身来亲昵啄了她一口,见她娇羞瞪他,嘴角的笑意更深:“我光明正大地吃,何必要偷?”
见怪了他平时一本正经,今天他难得露出的痞样倒是让梁暖心口微甜,漂亮的眼睛斜了他一眼,双手捧着他的脸放肆挤弄,俨然是野蛮女友:“还好我今天突然想到要查岗,快招!你跟哪个女人做了措施?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和别人闹出人命来了?嗯?”
肖诚怔了一下,随即抓住她放肆的手,笑着否认:“小姑奶奶,我最近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推了跟客户的应酬才有空跟你约会,你觉得我哪来的美国时间跟别人乱来,你啊,想查岗也要把话听全,刚才跟我打电话的是公司的承包商,我们的工程出了点小纰漏,对方根本没按合同办事,所以我才那么生气。”
梁暖本来还有些疑神疑鬼,听完肖诚的一通解释,再看他那一如既往坦荡的眼神,再多的疑虑也被打消了,心里甚至责怪起自己的多疑,赶忙撒娇道歉:“好嘛,是我误会你了,肖先生恭喜你哦,你已经通过梁暖小姐的查岗测试了,为了奖励你,你可以吃完她带来的全部烧卖。”
肖诚苦着脸:“女王大人,你的烧卖有点咸。”
见梁暖警告一般地挑起秀气的眉,他立刻做投降状:“好好,我错了,女朋友的爱心烧卖是甜的,我一定全吃完。”
“男朋友很捧场哦。”有个这么体贴的男友,梁暖也不再为难他,踮起脚跟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了一下,她难得主动,肖诚又怎么会满足这样小家子气的一个吻,强势地将她拉入怀里牢牢钳制,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结束了这个脸红心跳的吻,生涩的梁暖被吻得头重脚轻,害羞地把头埋到他的怀里,闷声道:“烧卖……真的很咸呢。”
肖诚在她头顶呵呵直笑,只不过愉悦的笑只是在他脸上昙花一现,之后,他就若有所思地揉着怀里女孩顺滑的头发,阴沉的脸看上去格外凝重。
为了不打扰肖诚工作,梁暖在他公司没有待太久,陪他吃了一顿工作餐就打道回府了。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安娜工作的牙医诊所,耐心等待安娜下班。见诊所里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梁暖竟然出奇地羡慕,她才辞职没多久,就已经在家闲不住了,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以前游手好闲蹉跎人生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如今想来只有一片空白。
晚上跟安娜出去吃了顿好的,梁暖无意间问起张昀山怎么不见人影,安娜一脸幸灾乐祸:“他最近可惨了,做不好数据天天被年哥骂,骂完继续加班,每天睡觉都不够,根本没时间来烦我,我每天都开心地吃两碗饭呢。”
“这败类居然还有这一天。”这下轮到梁暖诧异,她微微眯起眼睛:“他真没时间烦你?那这几天天天一大早在楼下接你上班的那辆英菲尼迪又是谁的?”
安娜噎了一下,脸红了又红:“我有什么办法嘛,他天天堵我,威胁我不上车让他送的话,他就干脆搬到我们小区来,那还得了,我就只好答应他了嘛。”
“真让人感动啊,公子哥为了爱情,拉风的兰博基尼也不开了,天天开着街车送心上人上下班。”梁暖托着腮凑近安娜,对她眨眼睛:“安娜,我的女性直觉告诉我,你快沦陷了。”
“才没有呢!”安娜死鸭子嘴硬到底,“暖暖你倒提醒我了,我不可以对他妥协,一次都不行,不然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当垃圾一样甩掉。”
她话音刚落,桌上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梁暖清楚地看到屏幕上“癞皮狗”三个字在闪动,然后就见安娜气呼呼地接起电话,听了几秒后对着电话里的人不客气地说:“你早下班关我什么事啊?你要放松找你那些前女友啊,我在外面和别人约会,没空!”
不等那边说话安娜便帅气地挂了电话,还示威一般朝梁暖挑眉,梁暖笑得狡黠,感觉又有好戏看了。
晚上安娜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便干脆关了机。结果两人前脚到家,后脚张昀山就在门外乱敲门,瞎嚷嚷个不停,安娜怕邻居反感,只好替他开门,结果张昀山二话不说就拽着她进了房间,梁暖偷听了一会,里面争吵了没几句张昀山这弱鸡就开始“啊啊啊”嚎叫,安娜问他“服不服”,弱鸡一开始还嘴硬高喊“老子不服”,结果啪啦啪啦床板一顿响,安娜又凶巴巴问“服不服”,被揍的张少爷终于有点扛不住了,哭嚎着喊“服”,安娜又说“我觉得你还是不够服”,之后又是一顿暴揍,张昀山发出杀猪般地惨叫,甚至喊出“全世界我就服你”这种大话,梁暖笑得肚子痛,悄悄地给安娜竖起了大拇指,能用拳头的她从来就不屑用嘴说,真女侠。
她弯腰笑了一会,结果她的手机响了,是肖诚打来的,她嘴角勾起,心情愉悦地“喂”了一声。
肖诚的嗓音低沉,听上去很疲惫:“暖暖你下来一下好吗,我在楼下花园等你。”他顿了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说。”
梁暖怔了几秒,才应道:“好,你等下,我换身衣服。”
她下了楼,肖诚背对着她站在晚风中,她站在他身后他也未发觉,她咳了一下,他随即转身,朝她微笑。
梁暖见他领带松垮,衬衫的扣子也扭开了一个,应该是才下班就到了她这里,心里一边揣度他口中所谓重要的事,一边甜笑说:“我来了。”
“来,坐这里。”肖诚拉着她坐到秋千椅上,语气温柔地问,“今天又加班没办法陪你,你下午都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跟安娜去逛街吃了饭,本来想看场电影,可惜想看的场次没有票就回来了。”梁暖偏头打量他,见他神色间有一丝不同寻常的阴郁,思来想去也猜不出这半天他发生了什么,干脆直率问:“你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讲,是什么事啊?你说吧,我准备好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肖诚朝她神秘地笑了笑,然后深呼吸了一下,突然站起来半蹲在她面前,然后在梁暖茫然的目光中,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丝绒包裹着的盒子,打开,一枚硕大的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钻石戒指跃然在眼前。
梁暖完全呆住了,此刻简直是惊吓多过惊喜,任她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日子里,肖诚会带着这个东西出现在她眼前,她没有心理准备,几乎是慌乱地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暖暖,很久以前,我就希望最终成为肖太太的那个人是你,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再也不想等下去了,我爱你,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请嫁给我吧。”
梁暖心慌意乱,这时候在小区花园里蹓跶的人不少,见这边有男人单膝下跪向女孩求婚,不少人的视线都往这边扫过来,甚至有好事的年轻人举起了手机开始偷拍。梁暖进退两难,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被心爱的男人求婚的场景,它们或浪漫或温馨或惊喜,可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样,在一个嘈杂的小区,她毫无心理准备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在她面前跪下,毫无新意地掏出一枚戒指,请求她将自己的下半生交给他。
没有鲜花,没有感动,甚至连想要的隐私也没有,梁暖看着松垮着领带的肖诚,还有他渴求的目光,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张嘴,心甘情愿地对着肖诚说出“我愿意”三个字。
一切都太草率太仓促了,肖诚的意外求婚更是让她茫然,在此之前,她从没有感觉到他有那么渴望婚姻,他们取得过共识,在她爸爸出狱后再谈结婚的事,他曾开玩笑地表示过,不想给准岳父留下自己在“拐骗”她宝贝女儿的糟糕印象。
“我……”她努力动了动嘴巴:“这太突然了,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肖诚脸上虽然带着笑,直视她的目光循循善诱,却也带着隐约的强势:“暖暖,其实这不难的,你只需要对我说愿意就可以了。”
梁暖突然有些生气,这明明很难,都说被求婚的女人会欣喜若狂会感动到只想流泪,为什么她此刻却手脚冰凉,像是被人逼到墙角的小动物,一心只想着逃跑。
总觉得肖诚的求婚十分蹊跷,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促使他突然求婚,她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惴惴地问:“肖诚,是不是阿姨,她反对……”
因为反对他们在一起,所以他才会想到要先斩后奏,在没有双方父母祝福的情况下,和她私定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