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世子妃。”兮风大步走来,踩得干草嚓嚓作响。
他们离开河州已有十来日,一开始兮风还不大习惯这个新的称呼,如今已喊得分外顺口了。
谢停舟颔首,“坐。”
兮风解下刀撇在一边,在火堆旁坐下来,“沿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留在河州的人也赶上来了,河州知府没有为难陆氏。”
沈妤笑着说:“他们把陆氏当成自己的钱袋子,谁会为难自己的钱袋子呢。”
“只是他还下令封城,进出河州的民众都需登记或出具路引,如今已不让流民进出河州了。”兮风说。
流民多了容易乱,打架偷窃的几率就越高,一不小心还会引发暴乱。
往年衙门放进去的难民都是陆氏在救济,知府为求政绩,自然愿意捡这个便宜,只是今年情况不比往年,能勉强揭过就揭过,不乱才是上策,河州知府多半也是惶恐不安。
谢停舟微垂的眼敛去了半片火光,他说:“再将斥候的侦查范围扩大十里。”
兮风一下没明白过来,却还是说:“是。”
沈妤侧头看谢停舟,“河州知府将我们放出来是不想惹麻烦,依他这样的性子,必定会上盛京撇清关系。”
“还不止。”谢停舟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火堆,“他怕各地前往讨伐,恐怕已将我们离开河州的消息四处传播,好将战线引离河州。”
兮风懂了,点了点头说:“我稍后便去安排。”
心思深的人擅长洞察人心,经历算计的人也更精于算计,这两样谢停舟都占了,他的心思比寻常人更加缜密,他们很难跟上他的节奏。
只有世子妃,两人好像一个眼神就能洞悉对方所想。
兮风想着,目光也不由落在沈妤身上,直到他察觉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连忙垂下头来。
谢停舟的占有欲非同一般,并且日渐攀升,特别是在那夜从祠堂出来之后。
他将沈妤圈成了自己的领地,任何目光都应止步在他的领地之外。
兮风想得胆战心惊,刚那一瞬,他仿佛被猎豹衔住了后颈。
谢停舟收回视线,话锋一转,“长留呢?还没回来?”
长留和几个青云卫的哥哥们进城探听消息去了,越临近冬日天黑得越早,此刻天已擦黑了,人却还没有回来,就怕在城里遇到什么麻烦。
兮风道:“殿下不用担心,他多半是贪玩儿忘了时辰。”
“你派人去接一接。”谢停舟说。
兮风喊人过来吩咐了几句。
谢停舟听完,眸光一斜,看见沈妤将两只手伸在火边取暖,伸手将她的手握进掌心里,“手怎么这么凉?”
“天冷了。”沈妤恹恹地说。
兮风不敢抬头,最好能把耳朵也捂住。
“往年也是这样凉?”谢停舟轻轻摩挲着,用掌心最暖的地方压着她最冰冷的指尖。
他的手也不是很热,只有掌心是暖的。
谢停舟见她皱着眉,问:“皱眉做什么?嫌我的手不够暖?”
“不是。”沈妤摇头,想了想说:“天冷了,又要饿死冻死好多人。”
谢停舟没有接话,表情还是一派云淡风轻,但眼中已有了愁云。
谢停舟:“兮风。”
兮风原本准备偷偷遁走,起身起了一半,还是半蹲着的姿势,结果却被喊住。
“明日一早你让人进城买个汤婆子。”谢停舟说。
兮风连忙应声,准备离开,又听见一阵嬉闹声,是长留回来了。
长留下马跑过来,兴高采烈地喊了两人,“世子,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