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拂冬顶了魏王侧妃的名头,魏骐也虽然再没来看过她,但王府里的人倒真的如胡管事所说,没有怠慢她们,伺候也殷勤小心,一应事物都是精挑细选,派来的丫鬟也是恭恭敬敬。
原本三日后就是归宁,但如雨得到消息,说魏王生了病,要夫人去照顾,所以只抬礼回王家,人就不回去了。
似云和她面面相觑,朝月传了消息就下去了,剩下她们两个站在原地。
“什么意思?”似云皱着鼻子,“该不会是诓我们……”
如雨冲着她摇头,一颗心又悬起来:“不能回去,还要人去看顾……”
似云抬起眼睛看向她:“姐儿可从来不做这些事。”
王拂冬确实不做这些,她在家里就是被层层保护起来的,因为她天生哑疾,老太太怕她受苦,甚至都没有想过让王拂冬嫁人。
王家是富贾,钱财从来不缺,原本是盼着王拂礼考取功名,等老太太仙去,王拂冬就跟着哥哥过,也是个依靠。
王拂冬生下来十五年,最大的苦恼不过是身为堂姐的王拂妍总喜欢在她面前抢风头。她的一辈子原本已经被老太太.安排好,平平顺顺没有波澜,直到横空出现一个魏王。
“再说罢。”如雨收回目光,她已经看到在珠帘旁拂过的裙摆了。
进去的时候,王拂冬正坐在梳妆台前玩珊瑚珠。她在家里学女红学琴都马马虎虎,到了这里,没有人再强求她,所以也就顺势放开。
如雨走过去,低下头就望见她手里的东西。比小指还小的珊瑚珠,红通通胖乎乎串在一起变成手钏,是王拂礼亲自挑选打磨,送给妹妹的生辰礼物。
在家就是这样,王拂妍说了什么话,抢了她什么东西,一开始王拂冬还会不平。但后来王拂礼外出求学,王拂宁出嫁,老太太又逐渐身子不好,一边是大儿子唯一的独女,一边是替王家在外奔波的小儿子的幼女,她真是焦头烂额。
所以王拂冬后来就养成了无视一切的本领,她不想面对的,通通当做听不见。
如雨弯腰伸出手,王拂冬没有反应,她于是接过珠钏,托起王拂冬的手替她戴进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是王拂冬慢慢转过来抱住如雨的腰,把脸埋了进去。
她接受了。
归宁那天,一箱又一箱的礼物被大张旗鼓抬去王家,虽然魏王没有现身,但也给足了王家面子。
而王拂冬被似云扶着,跟着来请侧妃的人,一直从宝瑄阁走到了前院。
乐音杳杳,被胡管事称作“风寒入体,不可多动”的魏王,侧倚在矮榻上,看着下面舞姬翩然起步。
胡管事擦了擦汗,请侧妃先去偏房等着,自己跑了进去知会。
穿红裙子的舞姬才跳到折腰翘袖,裙身在胯边打结,光洁的小腿从裙摆旁边开叉的地方露出来,脚腕上的金铃叮铛作响,和她头上的金簪相映成辉。
“下去吧。”
魏骐也直起身,没有叫人来整理狼藉,而是自己走去了偏房。
胡管事跟在后面,走到门就住了脚步。
似云才拿出扇子扇了几下,跟着的小丫鬟递上热茶,如雨轻轻吹凉送到王拂冬嘴边。
“这样就是来照顾本王的?”
屋子里的人连忙行礼,王拂冬也跟着站起来弯了个腰。
起身才发现魏骐也已经坐在她对面,手里端着茶,慢慢嘬了一口。
似云悄悄看了如雨一眼,她就知道是诓她们的。
但正主一点也不脸红,魏骐也放下杯子,伸出手撑在下巴,就这样看着对面的王拂冬。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王拂冬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到如雨身上。
如雨于是往前一步,握拳行福礼:“夫人听闻殿下染疾,特意赶来侍奉。现在见殿下这样……康健,不知是不是让夫人……”
她想让王拂冬回去,潜意识里不想让王拂冬和魏王多待。但是话还没有说完,桌子边的人就拂袖起身,如雨连忙低下头。
“康健?”魏骐也的眼睛掠过面前的丫鬟,“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康健了?”
他一面说一面转身,已经撩起里屋门帘,想了想又回头,冲着被她挡在身后的王拂冬抬一下眉毛:“进来。”
虽然说是侍疾,但也不会真的让侧妃做什么事。丫鬟送上晾温的药,王拂冬看了一眼如雨,然后才伸手接过。
魏骐也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靴子也没脱,生龙活虎一点都不是个生病的样子。
王拂冬偷偷看他又很快收回目光,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个药还喂不喂。
一直到床上的人挥了挥手。
整个偏房只剩下两个人,王拂冬端着一只碗,坐在正面对着床榻的凳子上,魏骐也慢条斯理靠起来,最后倚在床头。
药汁黑咕隆咚,王拂冬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他嘴边。
喝下一口咂了咂嘴,魏骐也突然问她:“你真的不会说话吗?”
美人低着头搅碗里的药,好像没听见。
没得到回应觉得无聊的人,在她喂过去新一口药的时候,张嘴咬住了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