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太医从京城出来,在马车里闷了小半天, 好不容易到了魏王别院, 一下去就有丫鬟迎上来,紧赶慢赶把他带到了侧妃的院子里。
屋子里凉了几分,钱太医略拭去额前汗珠, 拱手对着出来的魏王行礼:“不知夫人在何处?”
魏骐也指名要他来, 说侧妃身子突然不好。钱太医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他知道魏王很喜欢这位侧妃,所以连忙赶过来。
听到话的魏骐也, 含糊应了他一声, 然后把他带进里屋, 顺便让丫鬟都退下。
只有似云还留在里面, 她端着一碗红糖水在喂王拂冬喝, 见到魏骐也进来, 收了手俯身行礼。
“让钱太医看看吧。”魏骐也咳了一声,他有点尴尬,先前不知道原来是这回事。不过钱太医来了也好,跟着调理调理。剩下这些天,他能为王拂冬做的, 好像也只有这些了。
似云撤下帐子,王拂冬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另外一只抱着肚子上捂着的小手炉。
钱太医听到叫声才从屏风后出来, 魏骐也坐在原先似云坐着的凳子上, 似云则立在旁边, 手里端着的碗不断冒出甜气。
钱太医一闻碗里的味道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手指往铺了丝巾的侧妃手腕上一搭,果然是经痛。
这没什么好说的,钱太医开了滋补的方子,魏骐也顺手接过看了一遍,然后叫拿下去熬药。
钱太医被带下去休息,魏骐也从门帘边转身,看见王拂冬已经撩起了帐子。
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自然地走过去,倒是王拂冬朝着他招了招手。
“什么?”魏骐也偷偷松一口气,几步就走到她跟前。
喝了热水之后好了许多,魏骐也仔细打量她的脸色,然后拉住王拂冬向他伸出的手,坐在她旁边。
王拂冬顺理成章靠进他怀里,一面无意识地摸自己的肚子。
“还痛吗?”
她摇了摇头。
掌心下钻进更大更热的手,魏骐也放轻了力道替她慢慢揉:“这样行吗?”
王拂冬抬起头,和魏骐也的视线碰上。他静静垂首望着,目光毫无退缩,对上的瞳仁是柔软的棕色,倒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
突然就扭捏起来,王拂冬的耳朵染成粉色,从脊背传上一股热气,烧的她满面通红。
魏骐也抱着她不肯让她躲进自己怀里,揉了揉她的肚皮,嗓子里冒出笑声:“冬冬在害羞什么?以后还有比这——”
但是他突然就闭嘴了,笑声也戛然而止。
王拂冬不解其意,戳着他的手心问他:“以后还有比这——什么?”
“没什么。”魏骐也努力挂上一点笑,“以后冬冬要经历的事还多着呢,现在这些算不了什么。”
他说的模糊,不过王拂冬从他的动作推出他之前想说的意思,她眼珠一转,飞快地在他手心划字。
“是先前说的过年就做的事吗?”
魏骐也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说中,手臂里圈住的身子娇嫩甜蜜,它的主人完全信任依赖他,露出的眼神清灵澄莹,像刚刚才见到的下过雨的湖。
“不是吗?”王拂冬看他没有反应,又划了一遍。
魏骐也把手轻拢成拳头,不动声色阻止她继续写下去:“不是。”
王拂冬立刻就神情沮丧,魏骐也摸摸她的手臂,转移了话题:“该喝药了。”
*
钱太医等在花厅,他没接到魏王要他回去的意思,料想今天前来应该不止替侧妃看经痛这回事。
魏骐也喂王拂冬喝完药就连忙赶了过来,一场又一场夏雨过去,很快就要入秋,等他回京,王拂冬就要被送走了。
所以他单刀直入,没有任何犹豫:“侧妃生来不能说话,钱太医能否让她出声?”
钱太医愣了一阵:“……这也分情况缓急,若是生来就不能,可能小时好好加以刺激调理,也有机会出声,但也有如何治疗都没有效果的例子……”
他硬着头皮:“这事臣没有把握,不能叫殿下存十分的放心……”
魏骐也沉默下来,他猜到钱太医可能会这样回答他。王拂冬在家里受尽宠爱,而王家多财,应该也有手段找到名医,但王拂冬十五岁都还是这样,及到现在,治好她的希望并不大。
“先试试吧,如果实在不行——”魏骐也慢慢站直,手背在身后,语气慢慢充满久违的恶意,“我要一个哑巴做什么?不如送她回去。”
钱太医心一跳,立刻跪了下来,他听着魏骐也的脚步远去,额头还贴在地面。
魏王心意突转,他来不及反应,不知道这是要他尽全力医治还是随意应付过去的意思。
*
下人都被屏退,魏骐也坐在房,窗外树枝轻动,跃下一个人影。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魏骐也没有转头,手指敲了敲桌沿,“也不怕被魏霖川的人发现。”
魏翀耸肩:“他现在正忙着找人继承他的位子呢,可没有工夫来管哥哥的事。”
魏骐也抬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