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此刻的内心是挣扎的。
上辈子悬梁刺股,寒窗苦读,好不容易熬到博士毕业,结果进了研究院,还是被累死了……
可要说不想上吧,眼看着清平伯如此喜悦的眉眼,江琬话到嘴边,也终究只喊出一声:“阿爹……”
那句不愿意,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事实上,来到这样一个时代,能上学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啊。
别说是她这样的小娘子了,便是寒门中的富庶家庭,家中的嫡出郎君,要上学都不是那么容易呢。
如果她不是清平伯的女儿,国子监的大门凭什么对她打开?
能读,能上学,这是何等幸事?
江琬唯独只顾虑一点,这要是去上了学,她的签到事业还怎么发展?总不能天天逃课吧?与此同时,她也在内心深处对自己发出了一声深深的疑问:穿越来到这个时代,除了报仇,除了变强,我究竟还想要做什么呢?
没等她想明白,清平伯已是一声长笑:“这孩子,话都说不全了,莫不是高兴傻了?哈哈哈!”
他抬手,在江琬肩上轻轻拍了拍。
老夫人的声音重重响起:“江承!”
清平伯转头看去,老夫人满脸恨铁不成钢,道:“继庸啊,国子监女学,开古今之先河,你说得不错,这非常难得。你这一片爱女之心,我这做母亲的,也明白。”
她叹了叹,一改此前的责怪怒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可是,你想过没有,正因为国子监女学非常难得,此番能入学的,无不是士族勋贵家最出色的小娘子,你……”
“唉!”老夫人摇头,“莫怪我这个做祖母的说话直,咱们家琬娘子是个什么情状,咱们自己心知肚明,委实没有必要自欺欺人。真让琬娘子入学,她能适应?”
“莫要打击了孩子的信心!”老夫人越说越恳切,她看着清平伯,十分情真意切,“继庸,揠苗助长,适得其反啊。”
这……
清平伯微微皱眉。
老夫人的话,居然十分有道理。
国子监初开,其中女学一科,更是千古未有。
琬娘再是精灵聪明,也毕竟乡野长大。让她到这样的地方去读,她真能跟得上,适应得了?
可难道就不让她去?
清平伯目光微动,转到江琬身上。
却正抓到江琬的表情。
嘿,小丫头居然在撇嘴。
她撇什么嘴?是对老夫人的话表示不屑?说实话,清平伯不但没生气,反而在这一刻忽然升起一股畅快。
老夫人只当国子监女学的开设是陛下心血来潮所致,却不知道,这其中,清平伯又出了多少力,磨了多少嘴皮子。
要不是为了给江琬找个上学的地方,不想让这小苗拘束在后宅的狭窄天地里,最后再给长歪了,他至于费这个劲儿吗?
完了回头女学开了,江琬最后却不去了,他这个上蹿下跳,推动女学开设的老爹,可不就成了个笑话?开玩笑,他江承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清平伯当下便直接问江琬:“琬娘,你祖母所言,你也听在耳中。如今,爹也问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