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说他非常了解人心。
这个人在危难之际向猛鬼众伸出援手,然而引领猛鬼众进攻蛇岐八家,转眼又在蛇岐八家遇到麻烦的时候出现。
两人完全能想象,在当时的猛鬼众眼中,这位博士简直是上天派来引导他们的神之使者。
而在蛇岐八家内部,他先是亮出橘家的家徽,确立上三家的身份,而后在家族危难之际出手挫败猛鬼众的阴谋,真正实现了他大家长的地位。
短短时间内,这个外来人迅速成为两大势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一个简单的左手倒右手的把戏,在赫尔佐格的演绎下玩出了花。
他骗过了所有人。
“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们?”恺撒问。
“我想跟你们合作。”源稚女说。
“我没听错吧?猛鬼众的高级干部要跟卡塞尔学院合作?”恺撒挑眉。
“你们的目的是复活神,而我们这个组织是为了屠龙而存在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合作基础,要不是看在你说自己认识路明非的份上,不然早就拔出刀来打上一场了,这才是对的。”
“如果我要是说,这都是路君的计划呢?”
“你们是跟我合作,跟源家次子源稚女合作,不是跟猛鬼众的龙王合作,更不是跟王将合作。”
源稚女扬起纤秀的眉宇,“你们想杀死神,我也想。在如今的日本你们找不到任何盟友,除了我。”
“你想杀了神?为什么?你是赫尔佐格之下的二号人物,如果白王复活的结果是猛鬼众都进化成龙类,你就是新龙族的领袖。杀死神对你有什么好处?”楚子航问。
“首先,我并不认为人类,或者说混血种有能力去控制神。”
源稚女缓缓说道,“其次,赫尔佐格也不是值得信任的人,他培养我,唯一的原因是我的血统,我的血对他的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
“可一旦找到神,我对他就失去价值了,随时可以被牺牲掉。赫尔佐格是个食尸鬼,所有人都是他的食物。我也是他储存的食物,只是还没有被摆上餐桌。”
“我喜欢的女孩差点就被她吃掉了。”
“以及最重要的……”他忽然握紧了桌上横着的,樱红色鞘的长刀。
源稚女望向源稚生,“赫尔佐格是我和哥哥陷入如此尴尬境地的罪魁祸首。”
“什么意思?”源稚生的眼睛闪烁。
“我们的脑子都被做过手脚,听到某种特殊的声波时就会不受控制地发狂。”
“所以……”源稚生不知怎的心里就有点紧张,声音也颤抖起来。
只要不是你出自主观意愿的就好,至少给我一个宽恕的理由吧,一个就好……
“嗯,小时候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他在背后控制着。”源稚女轻声说,“你我都是皇血的继承人,而作为皇,我们的血统无论多接近临界血限,它都不会失控的。”
“哥哥,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也就是说,皇血的拥有者中,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鬼……”源稚生目光呆滞。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分钟。
“听起来不错,但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也许你只是为了除掉赫尔佐格继承猛鬼众,继承猛鬼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复活神,独占神的力量。”恺撒说。
“这种浑蛋的事情换了我家里人也会做的。”
楚子航瞟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要打破这气氛。
兄弟之间的隔阂眼看着就有缓和的机会了,结果被恺撒这么一搅,瞬间烟消云散。
但可惜事已至此,楚子航也只能接着问下去,“你现在有什么计划么?”
“有,但是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现在蛇岐八家已经摧毁了猛鬼众的势力网,在这种情况下赫尔佐格跟我说,猛鬼众将转为暗中行动,而且防备森严,连我也很难找到他。”
“我必须设置一个陷阱来捕杀他,我不担心他的复活能力,我会守在他的尸体旁,他复活几次,我就杀他几次,直到他化作一堆再也不能组合起来的细胞。”
“这可真不像多愁善感的歌舞伎演员能说出来的话啊。”恺撒说。
“杀了他我就自由了。”
“为了自由,神我都敢杀,何况黑天鹅港的鬼魂呢?”源稚女傲然起身,长眉下的瞳孔闪着业火般的光。
“我跟哥哥不一样,我不清楚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正义,但我要自由,我要自由地歌舞在这个天下,我是为了这个东西而生的!我也可以为之去死!”
仍是那张温润如好女的脸,但此刻的源稚女坚若金刚,沛然莫可抵御的威严从他的身体中迸发出来,甚至凌驾于他对面那位掌握整个日本黑道的兄长。
“条件呢?”楚子航接着问,他深知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事情都已经被命运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没有条件,我只是想尽可能地赎罪,为我当年杀死的那些女孩,也为我的良心和我的哥哥。”源稚女缓缓抚摸樱红色长刀,目光如炬。
“不过如果秘党愿意的话,我还是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歌舞伎演员,你们可以派人监视我,如果我有哪一天真的做了坏事的话,就杀掉我,但请不要把我弄到什么与人世隔绝的海岛监狱去。”
“那我还不如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