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更是说什么“小畜生”……楼大郎本就熊,恼怒之下,愈发的口无遮拦。
“哼,可不就是畜生?生而不养!养而不教!”
明明知道崔老妪不怀好意,却还把自己交给她。
才两三年的时间,他就被崔太夫人养成了有名的顽劣之徒。
真当他楼大郎傻啊,他读过“郑伯克段于鄢”,知道什么叫“捧杀”。
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并趁机让崔老妪“自食恶果”罢了。
……这一切,都是楼谨造成的。
楼大郎没了亲娘,亲爹又只顾着带兵打仗,身边虽然围着一群人,可没有一个是真心待他的。
楼大郎再顽劣,也才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他的内心深处是渴望亲人,渴望爱的。
可惜,楼谨是个大男人,根本考虑不到这些。
他真的太忙了,除了军务,稍有闲暇,他也要去“找人”。
那个女人,明明是一介弱女子,却跑得无影无踪。
好几年了,大郎都这般大,他除了些许的蛛丝马迹,知道她还活着,竟始终都没能找到她!
“……小、竖子!你诨说什么?我是你耶耶!”
做儿子的,居然敢骂父亲?
即便年纪小也不行!
楼谨听到“老畜生”三个字,额角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他扬起马鞭,就想狠狠的抽这竖子一顿。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楼大郎那张熟悉的面容时,高高扬起的胳膊又停了下来。
大郎,长得很像“她”。
小时候还不显,随着年龄的增长,大郎的五官慢慢长开,楼谨每次见了,都有种恍惚。
这两年,他把大郎交给继母,不只是忙,也不只是前线危险,也有这张脸的缘故。
不是恨,而是思念,是一种深入骨髓、侵入灵魂的爱与牵挂……他根本不敢多看,唯恐自己控制不住,会不管不顾、抛下一切,只为找到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深吸一口气,楼谨握紧马鞭的手还是放了下来。
他又松开了另一只手,将楼大郎平稳的放在了地上。
“王家的事儿,终究是你做错了!你既然埋怨我‘养而不教’,今日,我索性就好好的教一教。”
“来人——”
楼谨挪开视线,不再看楼大郎,他硬着心肠,叫来侍卫。
“将这竖子给我捆起来,我亲自送他去王家赔罪!”
“且慢!”
就在众侍卫听从楼谨的指令,围上来,准备捉住楼大郎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记清亮的声音。
楼谨眸光一沉:来人是王廪!
王廪此人,明明是世家子,却最善钻营。
为了权势和富贵,竟是连心爱的女人……算了,终究与自己无关。
且,平心而论,抛开人品不谈,王廪的能力还是非常出众的。
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将河东治理得井井有条。
楼谨暗自吐槽王廪,王廪也在观察楼谨。
他就跟在楼谨身后,只是没有冲上前。
所以,楼氏父子刚才的争吵,王廪都听到了。
他也看到楼谨那高高举起、又悄然落下的马鞭……楼谨果然非常看重楼大郎这个儿子。
楼大郎会这般无法无天,楼谨才是纵容他的元凶。
王廪迅速有了决断:既是如此,那我一定要让楼谨欠我这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