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安康听了,沉默一会,看着鲜于刘光的眼睛,缓缓说道:“不错,只有看到了自己的宗族都被战火所迫,生死离别之后,才会对战争有切肤之痛。因此我寻来了钓鱼城,不为别的,就为抵抗蒙古铁骑肆虐天下,为此我献一份微薄之力,不让宋国的百姓陷于蒙古人的水火中,重蹈当年靖康的灾难。完颜宗室已经灰飞烟灭,我早就应该自尽殉国,之所以苟活到今日,就是要亲手在钓鱼城跟蒙古大军交手一番,与王将军,冉将军,张将军一起让他们无功而返。”
鲜于刘光听了,立即拱手对完颜安康说:“完颜将军说的有道理,刚才多有得罪。”
完颜安康听了,摆摆手,对王坚说:“既然鲜于先生来了,蒙古大军看来也是不日就到,军中事务繁杂,我得赶紧去处置。王将军放心,有我完颜安康在,有我马鞍寨的军士在,奇胜门绝不会被蒙古人攻破。”
说完拜了拜,走下了奇胜门,回到了那个叫马鞍寨的军营之中。
鲜于刘光说:“原来镇守奇胜门的马鞍寨守军,就是王大哥说的金人后裔。”
“不错。”王坚说,“完颜安康是个出色的将领,因此不仅金人后裔军士归他调动,陆续来投奔钓鱼城共同守卫的四方豪杰也调拨与完颜安康的麾下,完颜安康亲历过蒙古大军攻城,他的经验在我和君玉之上。”
王坚说完,又带着鲜于刘光顺着城墙一路东行,走到了青华门,青华门是钓鱼城东方的上角,与下角的东新门相互照应,与钓鱼城其他三个方向不同,东方城防虽然也建在悬崖之上,只是虽有沟壑,不远处却是高山耸立,是钓鱼城半岛连接陆地的方向。
“如果蒙军压境,”王坚说,“蒙哥一定会将大营驻扎在东面,就在这片山后。”
鲜于刘光顺着城墙行走,看到投石车也以此排列在连接青华门和东新门城墙的后方,数量远比其他三个方位城墙要多。
三人行走到了东新门,又折返回到了东门,东门已经是又是正南方向,与护国门、始关门三门钓鱼城最险峻的方位,相互策应,应对着钓鱼城南面。
王坚又带着鲜于刘光走向大校场,在路途中,鲜于刘光看到数百个钓鱼城百姓,正在采石场里采石,草草打磨城三尺到五尺的巨大石球,再由民伕用木棍撬动,顺着城墙滚动到钓鱼城各门的投石车处。
到了大校场,也就是钓鱼城的军营处,王坚虽然在钓鱼城有宅邸和府衙,但是战事一起,他就会坐镇大校场军营,指挥调动所有的军士。
王坚和张珏到了大校场后,大校场上的守军停止操练,等待着两位将军的命令,看来钓鱼城的操练一直很勤勉。鲜于刘光知道两位将军为了陪伴自己了解钓鱼城的城防地形,才暂且放下了操练军士的军务,现在不好在耽误两位将军的证实,于是对王坚拱手说:“我初来乍到,就自己到处看看,两位哥哥已经带我转了一圈,剩下的地方,我就自己去了。”
王坚和张珏点头,走到大校场上指挥操练,让鲜于刘光自行离开。钓鱼城虽然不大,这一圈下来,也到了中午。
鲜于刘光看见自己站立的地方与出发时候的飞舄楼只隔了一片树林,于是从树林中的马道走向护国寺,再去拜访一下安世通,看看安世通的伤势恢复如何。
行走到树林边缘,鲜于刘光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山中湖泊,说是湖泊却又小了点,但又比寻常的池塘要大许多。池塘边修建的有凉亭,鲜于刘光走了一上午,心想安世通有冉璞的照料,应该无妨,于是走到了凉亭里,看着池塘的水波,池水清澈,在池塘的周围,还有几个巨大的水车正在转动,意识到这个池塘对于钓鱼城的守城的重要。
但凡是大军围城,多半是围而不破,围城的大军将军力腾出到外围,并且布置埋伏,剿灭来进攻的援军。几个月一年下来,城中粮食饮水耗尽,守城也就无望,只能投降。
而钓鱼城的城防布置,用意很明显,那就是不需要外援接应。城内核心部分有大片水田,即便是山势倾斜的土地,也用与耕作,这个中心的池塘作用就尤为重要,因为能解决城内饮水和灌溉。这样钓鱼城就是一个完全闭合的世外桃源,无论被围困多久,都能自给自足,解决城内的粮草补给。
鲜于刘光想到这里,不禁钦佩当年布置钓鱼城的观尘子、王员外,还有参与修建的冉家氏族,整个钓鱼城的军事布防十分精准巧妙,利用地势到了分毫不差的地步。并且今日,王坚只是带他看了地面上的城防,而按照阴阳四辩骷髅道场的布置,着钓鱼城还隐藏着无数的机关机扩,可见耗费的财力和人力,无法想象。
鲜于刘光看着转动的水车,心中疑惑,池塘中并非流水,是什么力道带动了着几个巨大水车的转动呢,钓鱼城城防的人力和军力皆要用于军事,匀不出人力和牲畜来运转如此巨大的水车。
鲜于刘光想了一会,哑然失笑,既然是修建钓鱼城有道家的术法加持,那么一定有精妙的机关在操纵,只是其中道理,鲜于刘光一时间还想不明白。正在苦苦思索,想走到水车之下,看个究竟的时候。
看见冷谦和刘三娘走到了凉亭内。鲜于刘光愣了一下,心中愧疚,从昨夜到此时,他一直在忙于启动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和勘察钓鱼城城防,倒是把这个小徒弟和刘三娘两个亲近人给忽略。
刘三娘只是冷冷的看了鲜于刘光一眼,看来还在为昨夜飞舄楼的波澜突起生气。冷谦却开口就问:“师父,你是不是要娶那位美貌的冉家娘子为妻?”
鲜于刘光瞠目结舌,“你这个小子,为什么这么问?”
“着钓鱼城上下所有的人,”鲜于刘光说,“你知道他们怎么称呼你吗?”
“客气的称呼我一声先生,长辈叫我名字,王将军叫我兄弟,”鲜于刘光说,“还能有什么称呼。”
冷谦撇了撇嘴,“王将军帅府里,管家罗老爷子,做饭的黄大娘,还有几个打杂的,即便是种田的农夫,都叫你大姑爷,冉家的姑爷!”
“这话从何说起,”鲜于刘光看向刘三娘,“此事可不能信口雌黄。”
“哼。”刘三娘说,“就算是你嘴里不承认,可是架不住人家冉家上下,都把你当做了乘龙快婿。那位冉家娘子,更是把你当做夫婿吧。”
鲜于刘光说:“这件事情,我定当跟冉璞将军说个明白,然怀镜老先生当年是一片心意跟诡道交好,哪里想得到百年后的事情。而且我与不若姑娘,才见了一面,哪里有这么草率。”
“只见了一面?”刘三娘冷笑起来,“人家大清早就巴巴的到飞舄楼上见自己未来的夫婿,我看这事并不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