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回斗嘴几句,也是在化解刚才卞夫人在空中几乎被弩箭射杀的凶险,导致的后怕。现在心情平复,鲜于刘光拿出了僧袍说:“这东西对付寻常的士兵,毫无问题,只是如史驱这样的术士高手,只怕是不太灵光。”
“史驱与刘子聪的本领还相去甚远,相较董炳也差了一些。”刘三娘说,“现在我们披上僧袍,大大方方的走在大路上,我看史驱不见得就能察觉到我们。”
刘三娘的性格一直就是喜欢在绝路上兵行险着,鲜于刘光已经了解,但是每次都能凑效。
鲜于刘光听从了刘三娘,两人穿过树林,走到了大路上,然后披上了僧袍,在黑夜里不紧不慢的行走。
果然走了两个时辰之后,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两人让到了路边。一队骑兵飞驰到了鲜于刘光和刘三娘近处,却突然停了下来。
倒不是碰巧,而是史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勒马停下,几十匹马,纷纷停下,发出嘶鸣。
果然史驱的身边是妫鸿,妫鸿对史驱说:“史将军,刚才的树林已经搜遍,前方又是一片大树林,只怕搜到天亮也找不到他们。”
史驱沉着的说,“鲜于刘光这个人十分重要,决不能让他赶到钓鱼城。”
“我看那个小子,除了有个蝙蝠精帮助他飞过晋阳,也没有什么本事。”
“连古道守门人都要出手相帮的人,”史驱说,“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他现在还是个幼畜,到了钓鱼城,就变成了猛兽,将是我们大汗最忌惮的对手。”
“史将军这话怎讲?”
“我的叔父(即史天泽)与汪德臣将军,与大汗议事,多次提及宋国术士,留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少年,在钓鱼城,这个少年命格特殊,命属荧惑,专杀北斗紫微。蒙哥汗听了之后,一直郁郁不乐,认为这个少年是自己的命中注定的克星。因此一定在他赶往钓鱼城之前斩杀。”
“这个少年就是鲜于刘光了,”妫鸿说,“可是听说,鲜于刘光在燕京出现,为什么忽必烈王爷没有将他捕杀,消除这个隐患。”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史驱示意身边的骑兵都前行散开,和妫鸿两人停留,“听说是花教法王八思巴和刘子聪故意纵容鲜于刘光逃脱,刘子聪还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了鲜于刘光,今夜空中的蝙蝠精,托着二人,一个是鲜于刘光,另一个身材矮小,是个女子,本来我也不信,看到了这个女子,不由得我不信了。”
“将军的意思是,”妫鸿停顿了一下,“这是忽必烈王爷的意思……”
“你住口!”史驱立即打断,”这话,我们做下属的可千万不能在旁人面前提起,大汗和王爷是同母兄弟,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宜揣测。”
妫鸿说:“我们只管把鲜于刘光抓住,其余的事情,是大汗和王爷之间的家事。”
“不错。”史驱说,“蝙蝠精已经中了弩箭,飞不起来,我觉得他们距离我们已经不远,一定躲避在前方的树林里,赶在天亮之前,就算是把树林一把火烧了,也得逼他们出来。”
史驱说完,立即策马向前飞奔,妫鸿也拍马赶上,和骑兵一起到了前方的树林,果然他们不再犹豫,立即开始放火。
鲜于刘光躲在五通僧袍内,看见史驱已经走远,轻声对刘三娘说:“还好你猜对了,史驱果然不会想到我们就在大路上,所有的精力,都看准了前方的树林。”
刘三娘轻声说:“他只是不知道我们有这个僧袍而已,如果知道,我们刚才就在他身边,那稍稍警惕,也就察觉到了。”
“僧袍是八思巴送的,”鲜于刘光说,“但是却偏偏没有告诉史驱,看来蒙哥和忽必烈,真的如同刚才史驱所说?”
“可是这个史驱却偏偏要折辱我,”刘三娘说,“我一定要让他死在我手上。”
“他那里折辱你了。”鲜于刘光说了一半,突然醒悟,史驱刚才说刘子聪把刘三娘许配给了自己,这句话惹恼了刘三娘。
史驱和妫鸿指挥蒙古骑兵放火,士兵寻找火点非常准确,树林很快就烧起来,看来蒙古骑兵对这种事情已经十分的纯熟。
整个树林熊熊大火烧,把整个夜晚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鲜于刘光和刘三娘要往南行,就必须经过树林之间的道路,现在也被大火拦住了去路。
史驱和妫鸿烧掉这片树林,也对随后的大军行进更有帮助,倒不是一味的要烧掉树林逼迫鲜于刘光。
让鲜于刘光没有想到的是,树林着火之后,树林里陆陆续续的跑出了两个个道士,边扑灭身上的火焰,边跌跌撞撞的跑到树林之外,小道士还抱着一尊木头雕像。
蒙古骑兵立即吧这些道士围绕,大声呼喝蒙语,意思多半是找到了要追赶的目标,一大一小两人。
史驱和妫鸿大喜,骑马赶到这些道士之中,史驱策马,慢慢围绕两个道士转了一圈,课时看了之后,顿时失望,这是一个老道士和一个小道而已,于是跳下马来,向老道士行了一个道礼说:“清微派史驱,有礼了,请问师兄,有没有见过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和一个女子。”
年长的道士看了一眼史驱,叹口气说:“好端端一个纯阳宫,全真吕祖亲手所建的道观,就被道友一把火给烧了。”
史驱见这个老道答非所问,心中焦躁,再次追问:“请问师兄,可曾见过一男一女从树林道路经过。”
老道看了看史驱身后的蒙古骑兵说:“你清微派是南方的道家门派,为什么跑到北方来带着蒙古士兵烧我道观,追捕童男女?”
史驱知道这个迂腐老道问不出来什么究竟,于是走到那个抱着木雕的少年面前问:“小师弟,你见过一个身材高大的道士经过你们道观吗?”
小道士摇摇头,“我在做晚课,树林火起,我叫醒了师父,才跑了出来,道观里的祭器都来不及搬出,只能搬了吕祖的木雕出来。”
史驱听了,忍不住头疼,这所谓纯阳宫,虽然是吕祖洞宾的祖庙,可是道观香火稀少,道观里的两个苦守道士,隔绝世,已久,都是不知所谓。看来是没有见过鲜于刘光。现在树林的大火已经完全连成一片,火势猛烈,如果鲜于刘光真的在树林里,也无法从火海中逃生。
史驱从身上掏了点细碎银两,交给了老道士,“军务所迫,毁了纯阳师祖的道观,这些钱财,就交给师兄,带着徒弟北去燕京,或南下终南山,报出我史驱的名号,定然有道观收留诸位。”
老道伸出手,又看见史驱身后凶神恶煞的一干蒙古骑兵,特别是妫鸿,如金刚夜叉一般的身材面貌,又把手缩了回去。
老道士旁边的小道士,走过来,不客气的把史驱手中的银两收了,仍旧不甘心,喃喃说:“这些银子,那里够我们重修纯阳宫。”
史驱清微派宗师,又是蒙古大将,那里会跟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笑了笑,和妫鸿骑兵收拢人马,在树林边观望,史驱是个谨慎的人,一直看到树林的火势烧到了卯时,天边的泛白,确定鲜于刘光没有从火场中逃脱,才率领骑兵,朝着来路,去往晋阳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