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尹光年真的送黄伊回家, 等他们一走,别墅里炸开了锅,徐威廉学着黄伊的动作,尖着嗓子扭捏造作地模仿她:“你要是喜欢, 我以后都去那个地方买, 我也喜欢吃这种鱼。”
“威廉哥你讨厌死了哎。”安娜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干嘛学那么像嘛, 害我又要吐了。”
“你这个小贱人, 尹大哥也是你叫的吗?离我尹大哥远一点, 不然我死给你看。”徐威廉模仿黄伊上了瘾,逗得所有人捧腹大笑。
大权“噗”一声,口水喷了电脑一屏幕,他也顾不上了, 笑得前仰后合。
梁暖原来抑郁的心情到底是被这帮家伙给治愈了,也在边上笑,笑着笑着就有些想哭。
难以相信,她的人生要是没有遇见这群无厘头的家伙,该是多么惨淡。
没在外面停留太久,尹光年就回来了, 见他们一个个横着竖着歪在沙发上看电视, 也没说什么, 进厨房到了一杯水, 上楼继续工作。
他进门的时候刚好对上梁暖的目光, 她率先别开了眼, 带着点赌气的成分。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黄伊是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女人?她以为是,可他晚上的表现又令人不解,像是要刻意要与她拉开距离似的。
如果不是,那晚他拿着的照片是谁?
这晚梁暖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的事情有点多,到凌晨两点才睡着,不过隔天很早就起来了。
今天周末,也是她的休息日,她打算去监狱探望爸爸。
天气冷下来了,她很担心他的身体,往年这个时候,他经常咳嗽不止还嫌药苦,好说歹说才肯吃药。
几个人都在吃早饭,见梁暖拎了一大袋东西出来,都有些好奇。
大权粥还没咽下去呢,含糊问:“暖暖你这干嘛呢?”
“我今天去看爸爸,顺便给他送点东西过去。”她平静地回答,现在对于家里的事,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回避了,这些日常用的东西都是她跟标哥预支工资买的,因为想买的东西太多,顺便还问安娜借了一点。
“东西那么多,暖暖我跟你一起吧,你一个人拎不过来。”热心的安娜提出陪同,“你别担心,我就请个半天假。”
“不用了,我送她过去。”开金口的人是尹光年,正因为是他,餐桌上其他三个人都被魔咒定住了一般停下手上的动作。
餐厅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来临,徐威廉愣了一会以后开始猛往嘴里塞食物,因为梁暖随时会掀桌。
梁暖下意识要拒绝他,想了想以后改变了主意。监狱在城外郊区,她又有那么多东西带着,不打车难道她要飞过去吗?
可是打车实在是太贵了,她囊中羞涩,他既然要提供方便,她干嘛跟自己过不去?这本来就是他欠他们家的,何况她有话要跟他说,那些话在家里不方便开口。
“好啊,你想送就送吧,不过别指望我会说谢谢。”说完,她完全不管其余人吃惊的神色,无事人一般优雅地吃起了早餐。
当事人云淡风轻,大家面面相觑后缓过神来,大权的厚嘴唇一张一合起来:“啊哈哈,今天的天气不错啊,感谢苍天,徐威廉今天又胖了一点,这世界上又多了个胖子少了个帅哥啊哈哈。”
徐威廉脱了拖鞋就要打,两个幼稚鬼打打闹闹,客厅里重新恢复生气。
这个南方城市到了雾霾频发的季节,天灰蒙蒙的,透进来的阳光都像蒙了一层脏兮兮的灰,人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太好。去监狱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梁暖昨晚睡眠不足,上了车以后就昏昏欲睡。
遇到红灯停下时,尹光年终于偏头打量她,见她眼底下的一团乌青,知道她昨晚没睡好。黄伊的到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一些,“黄”这个姓氏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昨晚餐桌上她异常的沉默,尹光年知道她非常介意。
她可怜兮兮地缩在副座上,双手抱肩,长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半边憔悴的脸。
昨晚大概想爸爸想到睡不着吧?思念亲人的孤单滋味他再懂不过,所以来自她的苛责他从来都是沉默忍受,只因为他尝过那滋味,所以感同身受。
见她穿得单薄,他脱下了外套盖在她身上,手擦过她顺滑柔软的头发,一抹笑意不自觉在唇边浮起,都说头发细软的人心肠很软,这一点在她身上倒是体现地淋漓尽致。
虽然总是有怨言,她到底是硬不起心肠去彻底恨一个人。
比如他。
路程开到一半梁暖就醒转过来,见身上盖着尹光年的衣服,鼻尖萦绕着他干爽的男人味,呼吸瞬间就乱了,她尴尬地坐起来,把扰人的头发拢到耳后。
耳边响起他低沉令人安心的嗓音:“再睡一会,还要半小时才到。”
“不用了。”她苦笑了一下,“老头在受罪,我又怎么睡得着。”她取出粉饼往脸上扑了一层,还涂了唇彩,希望精神焕发地出现在她爸面前,让他知道她过得很好。
沉默成为常态,窗外的风景乏善可陈,梁暖回过头来,声音有些冷清:“你跟黄伊认识很久了?”
尹光年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问,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梁暖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追问下去。
监狱越来越近,她的心如这颠簸的水泥马路一般起起伏伏,她望着窗外杂乱荒凉的郊区风景,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