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坚到了出奇门,把张珏调往校场,嘱咐张珏,一定要坚守内城。然后将东新门的最大的一台投石车通过兵马道,移动到大天池的操场上。张珏看到这个布置,正要发,突然看到鲜于刘光走到了投石车下。
张珏问鲜于刘光:“难道今夜出奇门有苦战?需要在内城布置这投掷最远的风炮车?”
鲜于刘光说:“张将军不用多问,战事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护国门和大校场可能会成为史天泽部的攻击目标。史天泽就交给张将军你了,我和王将军,今夜要对付的是汪德臣。”
张珏知道鲜于刘光到了钓鱼城,几乎就在飞舄楼上守着九龙刻漏,一次从飞舄楼下来,绕着城墙走了一圈,出奇门就受到了蒙军的奇袭,完颜安康战死。再一次跟着王坚到了东新门谋划奇袭蒙哥,结果徐通明和属下出战,尽数折损在蒙军围困中。这次又下了飞舄楼,看来也是要有重大的战役。张珏看见冉守孝正在大天池的岸边,指挥士兵,涉水搭建一个木台。看来是要把投石车安置在木台上,并且木台下方安装了枢轮、天衡和一些奇怪的木头物事。
张珏说道:“怪不得这几日看不到守孝,原来暗中替鲜于先生在捣鼓这些奇怪的道家机关。”
鲜于刘光说:“不错,今夜骷髅道场开启,我将用诡道的水分算术和看蜡算术破敌。”
张珏看着木台上的各种机巧说:“我读不多,只认得枢轮和天衡,这些寻常的物事。其他的机关,别说认不得,我闻所未闻。”
“我的看蜡算术也就罢了,供奉烛台即可,但是水分算术就需要机关驱使,将水从地处运送到高处,而且小极为精妙的木甲术,让水流流动十分精准,不能有半点差池。”鲜于刘光郑重的说。
张珏也被鲜于刘光的谨慎感染,不免多看了木台几眼。
鲜于刘光指着木台下方机括说:“这个是擒纵轮、关舌、退水壶……”
“鲜于先生要害的机关,我就不用知晓了。”张珏打断鲜于刘光,笑了笑说,“你说了我也不明白。我只会行军打仗,听见这些字眼就头痛得很。你告诉我这个台子叫什么即可,我今后好跟人吹嘘鲜于先生的这个机关。”
“此物叫‘水运仪象台’,”鲜于刘光说,“是韩公廉先生得了我师父黄裳的指点,制作出的水刻分仪,而韩公廉先生是我曾祖好友,我曾祖也给韩公廉先生调校了水运仪象台的衡器的七星精准的刻分位置。因此,我得诡道的水分算术,也并非是海云师父的突发奇想,而是我师父黄裳有过嘱托。”
张珏被鲜于刘光说的更加晕头转向,只知道这个什么水什么台的木甲术机扩,大有来头,并且很明显是要用在投石机上。
果然冉守孝手下的军士把各种机扩在木台上拼装完成,水运仪象台已经完成。然后把巨大投石车风炮车的牛筋轮毂与水运仪象台的枢轮用摇杆连接。
鲜于刘光走到完成的水运仪象台之下,扳动摇杆,水运仪象台运转,大天池的水流,均匀的被叶轮送上高处的枢轮,又滴落到退水壶中。鲜于刘光嘴里念念有词,当水运仪象台运转十二周之后,鲜于刘光对着冉守孝点头示意,木甲术精准无误。
而张珏看到风炮车之下只有一个圆圆的巨石,鲜于刘光用手抚摸巨石,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取来一个小小凿子,轻轻敲下一块碎屑。
张珏看了鲜于刘光如此的奇怪举动,知道这是道家门人毕其功于一役的准备,也不敢再打扰,立即回到了大校场,去布置东面和南面城墙的布防。
果然到了夜间子时,汪德臣部的蒙军再次攻打出奇门,蒙军纷纷从第二条地道中涌出,出奇门的云梯纷纷架上了城墙,王坚只能率军从青华门撤回内城,汪德臣部蒙军大喜过望,乘胜攻占了奇胜门和镇西门,张珏判断军情,立即率兵迎接了撤回内城的王坚之后,坚守青华门,东面城墙得以保留。
但是西面的外城,从出奇门到护国门一代所有的外城落入敌手。这是蒙军围困钓鱼城以来,第一次取得重大的胜利,将钓鱼城西边半数占据,剩下的内城,就没有外城那么地势险峻。
钓鱼城危在旦夕,所有的军民都集中内城,内城也只有大校场和大天池最重要的两个位置,而占据了出奇门的汪德臣部,已经聚集到了大天池旁的内城城墙之下。
王坚在内城继续抵抗汪德臣,张珏在青华门抵抗蒙军,任何第一个地方被破,钓鱼城上下都要被蒙军尽数屠戮。部分钓鱼城的平民,已经拿出了家中的镰刀斧头,打算在蒙军破城之后,与蒙军同归于尽。而家眷都准备在大天池旁,随时投水自尽。
王坚和张珏与蒙军一直从半夜达到了凌晨,蒙军暂且停止攻击,调动兵马,彻底把出奇门和镇西门之间的城墙占据,然后在内城外的坡地上布置阵型。
汪德臣在坡上,距离内城城墙只有百步,汪德臣对内城喊话,劝说王坚投降。王坚拖延时间,说蒙军征战南北,遇到抵抗的城池,无一不是屠城杀戮。
汪德臣喊话王坚,说已经进谏蒙哥汗,如果现在钓鱼城投降,可以饶了钓鱼城上下的性命。王坚不信。汪德臣无话可说,于是退了。
到了天亮日头刚起,汪德臣再次攻打内城,攻打内城远比外城要轻松,汪德臣亲自冲锋到了内城百步之内。正要指挥军士搭建云梯,将内城一举拿下。
汪德臣信心满满,抬头看见太阳正好照射在钓鱼城内城之上,突然太阳消失,一个黑影把太阳遮掩,汪德臣信叫不妙,黑影已经笼罩在他头顶。
当汪德臣明白是宋军的投石车发出的巨石的时候,已经没有躲闪退避的机会。被巨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身上,随后巨石一路滚到出奇门城墙,将城墙撞出了一个缺口,继续滚到了外围的蒙军阵内。
汪德臣的近卫立即扶起被砸中的汪德臣,汪德臣一代将才已经身体如烂泥一样,骨骼皆粉碎,早已毙命。
汪德臣被巨石砸死,无论蒙军,还是宋军,都看的清清楚楚,宋军看到敌方主将的尸体被抬下,士气大镇,蒙军顿时无法地方,纷纷退回到出奇门。
王坚看着蒙军仓皇后撤,长长吐了一口气,身体瘫软,双手扶住城墙垛口才勉强支撑,鲜于刘光已经走到了王坚身边,冷冷看着山下的蒙军。王坚说:“诡道算术,果然厉害到了极点,巨石落处,不差分厘。”
鲜于刘光脸色开始焦虑起来,隔了一会才对王坚说:“王大哥,我们还有一关,只怕是很难靠我的算术挺过去,你敢碰运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