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云简正坐在镜前挽自己的发髻。
她三下两下就照着以前的样子,给自己挽了个丫鬟的双苞头。又褪掉两只耳坠,和手腕上的碧玉镯子,回身问绿竹。
“东西可都备好了?”
绿竹手里挽着个篮子,用白布盖着篮子里的东西。
“都准备好了,姑娘,现在院子里人少,咱们可以出去了。”
云简点点头,最后打量了一下自己全身,穿的是和府里其他丫鬟一样的,洗的发白的丫鬟常服,发髻上只簪了一只普通的珠钗。
她是做惯了丫鬟的,任谁也看不出端倪。
二人趁着夜色的掩映,顺着侯府漫长的小道走了许久。
来到了她们前阵子找到的那处僻静无人的院子。
绿竹拿出篮子里的东西递给云简,警惕的巡视了一圈四周,“没人,姑娘,可以开始了。”
云简这才找了处避风的地方,将那些纸钱拿出来,一点点点。
今日是她母亲柳氏的三七。
母亲去世她一无所知,母亲下葬也没有她这个女儿在场。
在母亲三七的这日烧点纸,是远在百里之外,身不由己的云简唯一能尽的一点孝心。
二人静静的蹲在大石块的背后,一张一张往明明灭灭的火堆里添纸。
云简手中拿着根树枝,撑起火堆里那些没有尽的纸钱,一边烧,一边默默流泪。
绿竹心有不忍:“姑娘,别伤心呀,以后还有我们陪着你呢。”
云简不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她出不了侯府,没处去买,这些纸钱都是她趁着将军不在的时候,悄悄用黄纸自己剪的。
做工虽然粗糙了些,但母亲应该不会嫌弃。
晚上才处理完公务回府的游承安,看月色正好,没有循着往常的路回熙云阁,而是带着万胜随意的转了转。
走到这处僻静荒院的附近,远远就看到院子里有些光亮明明灭灭,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施展轻功,悄悄靠近了过去。
“你们在干嘛?”
冷厉又熟悉的男声骤然在身后响起,吓得云简一个激灵。
她的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紧张的身子都僵住了。
游承安怎么会来?
“我问你们在干什么?!”
绿竹刷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试图挡住还背对着游承安蹲着的云简,
“姑爷,我,我和姐妹给,给家人烧个纸...”
游承安当然认识这个常在云简身边的小丫鬟,他斜睨了一眼绿竹,复又低下头看蹲着的云简,
“转过身来。”
云简身躯都略有些哆嗦了,只得依着游承安的话站起身来,低垂着头,手指绞的发白。
“将军...”
她的声音低的如同猫叫,却让游承安瞬间蹙紧了眉头。
他指着云简问绿竹,“这是你的姐妹?”
绿竹瞬间抖如筛糠,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将军饶命!”
他将视线转向云简,“为何烧纸?”
云简哆哆嗦嗦地将大脑里的所有理由都撸了个遍,找了个看似不离谱的,半晌回道:“我,我...今日是我祖母忌日,我想祭拜一番...”
游承安冷哼一声,“忌日?你的祖母忌日,去庆云寺贡个海碗岂不是更好,就算想烧纸也大大方方的在熙云阁烧。
你穿成这样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我是傻子?”
他这话说的云简心中打鼓,但是她还是把心一横,既然谎都撒了,当然要一撒到底。
“将军,府里不让烧纸,而且,你也不让我随意出府,我不想麻烦大家,所以...”
看着刚才还怕得哆嗦的女人,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恢复了镇定,现在还言之凿凿地和自己说谎,游承安被气得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