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对外墙体都是落地窗结构的浴室内,李鸣星将自己整副身躯缓缓浸入浴缸内的温水中。在水底憋气一分钟后又猛地钻出脑袋。
略长的头发被向后撩开。失去了被发胶固定的造型,此刻的李鸣星越发显得稚嫩如少年。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却看见手掌上竟满是粘稠的血液!
李鸣星猛地瞳孔紧缩,视线下移。
浴缸里温水不知何时竟然全变成了散发着阵阵腥臭的黑红色血水!
不!不对!
他立刻用力闭上双眼,再重新睁开。
什么血水,什么腥臭味,都在一刹那间不见了。
鼻尖缠绕的明明是酒店提供的熏香,身下流动的也是酒店为特殊顾客引入的矿物质水。
李鸣星左右翻转自己这双手,上面只有残余的水珠。
他有些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
真的只是在飞机上的一场梦吗?
如果是梦,自己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痛苦?
李鸣星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些恐怖的片段画面。
一会儿是直观视角的感受到自己的脸皮被人用嘴活生生撕扯下来,一会儿是自上而下的视角围观自己被人群争夺啃食。
不,那些不是人,是一群披着残缺人皮的腐尸!
他再次将脑袋浸到水里。
又是一分钟后,他上半身猛地从水中拔起。窒息和呛水的痛楚让他趴在浴缸边咳嗽不止。
他还活着。
这才是真实活着的痛苦。
擦干身子披上浴袍的李鸣星站在卧室内的落地窗前,看着市中心似乎永远不眠不灭的灿烂灯火。
没想到,他居然又能站在这个角度俯瞰城市中心的繁华。久违的优厚待遇仿佛一场解禁,将他从偷渡民一样的生活中解放出来。
六年前,母亲违背父亲的意愿匆忙将他送上前往国外的飞机。
很快被父亲发现后,母亲原本给他定的位于曼哈顿的私立学校成了布鲁克林社区公立学校。不再为他所在的学校注资,想要继续升学全靠自己。
如果这只是父亲告诉母亲的对他的锻炼,那接下来的就是教训了。
六年里,从他下飞机的那刻起,所有信用卡都被注销。家里不再替他的任何花销买单,包括基本生活费。
他只剩下母亲匆忙往他包里塞的两千美元,却在刚租的贫民区出租房里被入室抢劫一空。
他打电话到家里,却被父亲的秘告知让他自己想办法。
他联系国内的朋友,却只收到了昔日朋友们的嘲笑。
他们说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家里放弃了,被灰溜溜地放逐到国外了。不然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小少爷怎么会有拉下脸求他们的一天?
于是语言不通的他只能去华人街打黑工。因为未成年,被安排躲在后厨洗碗。
可是当一个洗碗工对于要吃饭、交房租、付学费还要时间学习的他来说完全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