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又补充:“那姑娘一看就是南方的,温柔可爱,就是来这旅游住几天图个新鲜,人家放着江南水乡不待,怎么会看上这里的康巴汉子,一辈子待在西北的大山里。”
“也是啊,这里旅游来待个把月还行,但是交通不便,买个东西还要跑好远,待久了就不喜欢了,又不像我们,毕竟在这生活惯了。”阿爸一边用小刀割着大块的羊肉一边和阿妈说着。
听着阿爸阿妈的对话,他的心也沉了沉。
之后又有一次,他又去民宿借长梯,看见姜屿和多吉在院子里说话,姜屿客气疏远的笑着,多吉却一直在旁边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说什么。
“呵呵,多吉真像小丑!长得也丑!”
他远远的站在门口看,兀自想着,却没有踏进院子一步,想了一会就转头走了。现在想想真后悔啊,他应该进去把多吉拖出来的。
去年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火急火燎的老板到处请周围的村民找人,当时已经是傍晚,吃完饭的他和阿爸在打酥油,老板来他家第一句话就是和阿爸说民宿有一个客人不见了,他听到后慌了一下,又摇摇头,扔掉脑海中那个不好的想法。
紧接着老板焦急的声音又响起“姜屿,姜屿不见了,就是那个南方来的小姑娘”
他听到老板的话,脑袋空白了一瞬,放下打酥油的木柄。
见阿爸跟着老板已经出去,他连忙跟上。
村里很多人都在找人,毕竟这不见了一个游客不是个小事,他们全家也出来了,有的在山里喊,有的沿着河流搜索。
村子里人心惶惶,紧张的氛围像烈火般燎原,他的心也像被架在热锅上,反复煎烤。
残阳如血,夜色逐渐降临,他们口中呼喊的少女却一直不见踪影,格勒在河边一边仔细看着河里和河对岸的森林一边快速的走着。
晚上温度会骤降,如果在树林迷路,先不说野狼豹子,如果体力不支睡在森林,还会面临失温的危险。
焦急的他在看到流淌的河水中一个黑色的上下浮动的影子后,彻底失去理智。他不敢想象,如果……他脱掉藏袍外套就想跳进河里,如果那是姜屿,如果……可是……
来不及多想,正准备一跃而下,不远处的村长看到不对劲的他,跑过来一把拖住他的手臂,并喊来了阿爸。
“你干什么!?”阿爸吼道。
“我看到姜屿了,那个黑色的,我要快点去救她!”
“那是一张黑山羊皮!”阿爸一脸嫌弃的说着,可能因为当时的他看起来像个疯子。
“把他带回去吧,他有些不对劲”村长虽然很担心不见踪影的姜屿,但是格勒的情况也没好多少,他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不会游泳,他却想往这好几条小溪汇聚成的深河里跳。
阿爸拽着他回了家,其他人还在找姜屿,他不想待在家,阿爸直接踹了他一脚,还说他在这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让他们分心……
之后他被阿爸锁在了房里,阿妈和妹妹很晚才回来,不过还好,阿妈说姜屿找到了。
听说姜屿在山里的红桦树林崴了脚,找不到出去的路用布条绑在树上,确定了方位,村民找到她时,被冻得瑟瑟发抖。
阿妈的一段话让他震撼,一股消极情绪笼罩了他,可能是懊恼自己没有及时找到她,或许又很烦躁,找到她的不是自己,虽然在姜屿看来他只是个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后来他还听村里人说姜屿咬破了手,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她拖着崴了的脚一步步往树林外挪,直到遇见寻人的村民。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森林迷路,不清楚前因,只知道她靠着顽强的意志力自救。
而姜屿去年离开的那天,他们甚至没有见面。
在路边的一个山坡上,他和才让目送着一辆汽车远去。
从开了一半的车窗里,他看见她和同学坐在车里有说有笑。
风声猎猎,他自作多情的想着,他们可能不会再见,他只想记住她笑靥如花的脸。
车辆渐行渐远,而她自始至终没有发现他望向她的那双眼。
“人生南北多歧路。”
“君向潇湘我向秦。”
他以为他们没有机会见面了,他们没有一个正式的认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真可惜啊。
思绪纷飞,联想到前两天的和她的相逢,牛群中的她,灵动活泼,率真可爱,像跃动的太阳,光芒万丈……还好,他们,又见面了。
早上起来,格勒热了羊汤,馍馍在炉子边已经温好了。
吃完饭,他带着才让去了帐篷旁边的小牧场。
这里还剩一只小羊,两只小牦牛,一只小奶牛。它们因为还小就留在了这里,格勒每天要给它们喂玉米糠和盐巴,有时候剩菜也会给它们吃。
格勒摸了摸才让的头,把他拴在牧场外面的树下,拿着盐袋和玉米糠,打开了围着牧场的栅栏的铁丝。小羊和小牛看到格勒立马跑了过来,小羊还蹭蹭格勒的裤腿,它们是他和阿爸用牛奶喂大的,所以和格勒很亲近。
格勒在食槽里铺上了一层玉米糠,再撒上一层薄薄的盐,小家伙们哐哐开炫。
看了看吃的正欢的小羊,格勒走出了牧场,才让在溪边的树下蹦迪,尾巴像鞭子一样甩来甩去。
解开拴在树上的绳子,他拉着缰绳向民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