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一小口那野香菇酱,天呐,那是怎样的绝顶美味啊,比他过年才能吃得一回的红烧肉还要好吃,辣津津甜丝丝的味道从滑软的“肉”末中润物无声的沁出来,每一粒笋末都如同上好的辅料,将那“肉”的味道衬得恰到好处。
李居安仅是吃了一口,便是唇齿生香,意兴未绝,他嘴馋又羞赧的盯着刘敬和手里的香菇酱,小声道:“知诚兄,能再给我吃一口么?”
刘敬和只道当然,一连喂了他三口,喂得他不好意思再吃了,方说:“居安兄,我看你当真喜欢得紧,不如我割爱卖你一罐,让你拿去拌饭吃?”
“好啊好啊!”李居安欢喜点头,又怕价贵,小心询了个价,听到一两银一罐,狠了狠心道,“来一罐。”
而另一端,周子衡携友离去,心中忿忿难平,狠狠踢了一旁路边的大树:“该死的刘知诚,竟敢当众否我,叫我逮着必让他好看。”
“子衡,刘狗向来没有眼力劲儿,你理他做什么?”富家公子凑在一起,向来说不出什么好话,其中一个颠颠给他出主意道,“你若气不过,咱们今晚潜进学堂,将他那课桌掀了,或是潜进丁等后舍揍他一顿。”
丁等后舍专为农家子而备,供他们休憩作业,而似他们这般的富家公子都是在甲等后舍住的。
周子衡握紧拳头,目露凶狠,恶狠狠咬牙,“还是你们说的有理,我何必与那贱狗计较,今晚去学堂撕烂他的,看他明日上课用什么。”
是以天黑一色,周子衡几人就拿东西撬了锁,趁夜进到学堂中,找到了刘敬和的桌。
他们将桌重重掀翻在地,籍笔墨散乱一地,然而这时地面发出“咕噜”一声响,不知何物从桌里滚落了出来。
紧接着,他们闻到了那股极具冲击力的异香……是野香菇酱。
几人的动作同时一顿,两两对视,随后一致望向周子衡,周子衡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说:“别砸了,蜡烛拿近些,让我看看那罐子在那儿。”
说着,他便借着蜡烛的光将那方厚重的小陶罐拾了起来,打开罐盖罐塞,往嘴里倒了些尝尝。
这自是刘敬和下的套,大罐的野香菇酱舍不得糟蹋,故而分了小罐放在这里——他早已摸透了这群富家公子的脾气。
不尝不知道,一尝不得了,这软糯糯的口感竟是比自己吃过的所有肉食都要好吃,脆脆的笋和爆香的红油宛如一只紧密渔网,将他捞捞的抓获。
周子衡一口接一口,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甚至还发出了享受的哼哼声,活似抢食的小猪崽。
其他富家子见状也是不禁发馋,忙不迭扯周子衡的袖子:“子衡,给我们留一口呀。”
周子衡充耳不闻,直到将这一小罐野香菇酱吃个精光,才尴尬的倒倾罐口,说:“这姓刘的带来的东西忒香了些,怪不得不愿意分我们尝尝,你们且等着,明日我去找那姓刘,必让他卖我们几罐,否则打断他的腿。”
富家子们的好奇心更重:“子衡,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啊?”
“明日你们就知道了。”
顺理成章的,刘敬和在次日被周子衡等一群人拦下时,假意嘴硬了两句,就痛快的把剩余的野香菇酱卖出去了。
他卖给周子衡的都是小罐装,仍是一两银一罐,周子衡竟也不觉得贵,一下买了十来罐,让刘敬和赚麻了。
末了,周子衡拍着刘敬和的脸,威胁道:“我会带两罐回去孝敬我爹爹,下次你再多带点过来,听见没有?”
刘敬和一下愣住,周子衡的父亲可是清河县正儿八经的富首,难道……他要靠着沈舒做的“肉酱”开始发迹了吗?
“好的,周公子。”
有了这十几两银,刘敬和的口袋又充裕起来,往常他在县里是根本不会想起沈舒,这次竟认真的思量起该给沈舒买什么礼物,才能哄得他给自己做更多的野香菇酱。
当然,他也没忘了自己和相好千金林小姐的约定,买了贵重的礼物,去到两人提前定好的幽会地点。
为了进一步讨美人的欢心,好做高门豪婿,刘敬和想了想,还是把最后剩下的一小罐野香菇酱带上。
连周子衡那种眼高于顶的公子哥都喜欢,想来不管怎样林小姐都不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