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建在梨花深处,可俯瞰万亩梨林。
院落别致,还种着两畦小油菜,都是花沅从寺田里,直接连根带土挖来种上的。
这也算是她自己种的菜了,不再是偷的。
窗棂旁的竹桌上棋盘纵横,茶香氤氲。
花沅小小的一团,有模有样的结跏趺坐。
白嫩的指尖捻着一颗黑棋,迟疑不肯落子。
同阁臣大人对弈,她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她本还想扮做阁臣大人的童,去蹭个簪花宴,见识一下美食。
可如今提学官都溜了,更是没宴啦!
本应恭贺院试案首的宾客,应是络绎不绝的,但如今除了寥寥无几的数位同年,几乎就再无其他。
像是她这种不大识数的人,都能数得过来。
唉,无奈啊!
谁让阁臣大人非要留灵岩寺的地址。
有哪位敢来被屠杀的地方道喜呢?
花沅自是不怕鬼怪的。
倒不是她缺少敬畏之心。
而是自从黄粱一梦过后,她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从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没有比人心,更恶更毒的,也没有比人心更善更美的东西。
边疍前脚送到驿站的密信,后脚就到了竹楼。
虽花沅写的字拿不出手,但识字没什么大问题。
四封信被她看来看去,细细斟酌着。
“哥哥,这次边府的信,可要送过去?”
“送。”冀漾垂眸,瞧见小丫头单手托腮,笑容乖巧。
他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挂上笑意。
花沅抿了抿粉唇,看他的眼神带着通透了然。
“倘若之前边府给庶女边石榴,从李商户那里要来银钱,就不会再向燕京的那三位嫡女讨银钱。
而如今这种添乱,对咱们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哥哥才要送到的?”
“不错。”冀漾赞许的颔首。
就说嘛,他教得没有问题,是屠维太过愚钝,完全教不会的那种。
每次见祝茂他都有种,把人家弟弟教得更加憨傻,误人子弟之感。
“哥哥乃对弈的高手,就让着点沅儿嘛?”花沅拧眉撒娇,把冀漾的白子藏了几颗。
一双杏眸滴溜溜直转,顾盼神飞。
她转移话题,道“对了,祝将军咋解释他一来余姚,就挖出群尸的?”
“罗盘沉针。”冀漾望着棋局,闭了闭眼,心中又不由得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