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对方微微颔首,简洁回道。
沈致刚从药箱中取出一方薄薄的丝巾,就被女子抬手制止,女子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明显比手部白皙的手腕:“江湖儿女,不必在意这些虚礼,沈大夫直接诊治就好。”
沈致抬头,正对上女子含着笑意的眸子。
女子的唇色因为失血而变得有些苍白,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却是清澈明朗,与沈致的视线对上:“沈大夫,是有什么不妥吗?”
沈致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只是在搭上女子的手腕时却低了头,没人能看清他此时的神色。
天冬看了看沈大夫,又看了看对面的女子,只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但是却又说不上来,有些不解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片刻,沈致收回了手道:“脉象已经平稳,只是伤口过深,伤及筋脉,又贴近要害,需得静养些时日。”
说着又看了一眼叶无道,显然知道对方是个不太听劝的,于是加重了语气道:“陈姑娘若想身体能够恢复如初,在半年内还是不要再动武了,否则可能会落下终身的疾症。”
“沈大夫,你快过来看看!”门外有人在喊。
沈致朝着叶无道点了点头,步履匆匆出门去了,天冬整理好药箱,拎着药箱紧跟着离开了。
“主上!”一道身影从窗外闪进屋内。
来人是个青年男子,一袭麻衣,身形魁梧有力,面容刚毅,身上还带着常年在外闯荡的江湖气,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利,让主上陷于危难,伤及贵体,还请主上责罚!”
“不干你事,当时你也不在蓟州,再说了,身在沙场,哪有不受伤的!”
叶无道卸了力靠在椅背上,神态带着几分慵懒,抬手道:“起来吧,诸葛昊天,我有事问你。我昏迷几天了,远威军现行至何处?”
被叫做诸葛昊天的男子答道:“主上自追着帖木儿行至崖边,接着中箭落崖,距离现在已经七天了,徐将军围着山找了五天都没有找到,只好留下一支精锐随他继续在附近搜索,当下远威军已在陈小将军的带领下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应当已经到了青州地界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主上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棘州!”
叶无道听完,神情放松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要在这里养养伤,顺便四处逛逛领略一下哪里来着——哦,棘州的风土人情。”
女子从桌上随意抽出两张纸,挥笔刷刷写下几行字,随便折了一下便递到诸葛昊天手里:“上面那封传给圣上,下面的传给阿芜。”
“是!”诸葛昊天领命离去。
窗外的玉兰树梢头有翠鸟的啾鸣声,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竹屋,在地板上勾勒出一方光亮。
竹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躺在床上的女子皱了皱眉,悠悠转醒。
心口靠右三寸的位置传来火辣辣的疼,她单手捂着伤口,另一手强撑着坐起身子,解开衣衫低头看去,伤口处已经缠上了纯白柔软的细布。
她拢了拢衣襟,将扣子重新扣好。
鼻息间是浓郁的药草香,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角落里有一个格外厚重的木架子,上面摆的都是些瓶瓶罐罐,屋子的中间有一方简朴的木桌,配上两把椅子,仅此而已。
这可不像传说中的阴司地府!
女子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来,她就说嘛,她叶无道福大命大的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了。
但是似乎哪里不对,很快她就觉察到了事情的怪异之处,她闭上眼睛回想,当时,她带着一支十几人的精英队,中了箭后跌落悬崖,之后呢?
当时层层魏军包围之下,自己带领的队伍仅有十几人,毫无抗衡之力,这种情况下,怎么会允许她逃出生天。
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叶无道敛起了神色,目光投向门口的位置。
进来的是一个约莫七八岁左右的小童,手里端着一碗药,看到女子坐在床边,略带惊讶道:“你醒了?”
不待叶无道回应,小童随即又笑了起来:“醒了就好,姑娘伤的很重,莫要妄动,我这就去叫主人过来。”
小童说罢,将药碗放到桌上,扭头就匆匆向外跑去。
跑到门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笑道:“对了,我叫天冬。”
说罢,这才带上了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