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听到了传言,却唯独陆拾遗对此闻所未闻。他提着包袱登上了三合楼,见到了冷藏锋,哪有听闻传言的时间。
如果他听到了传言,他又会怎么想?
三合楼还是要登上来的,冷藏锋依然是要见的。
厢房内只有冷藏锋一人在等候,他显得越发苍老了。五年前,陆拾遗陆拾遗来到藏剑阁时,冷藏锋看起来没有那么苍老,但那时的冷藏锋依然比陆拾遗小时候见过的苍老了许多。
陆拾遗十五岁那年,冷藏锋拜访过梅谷道人,那也是陆拾遗第一次见到他。而五年前的那次是第二次,那次的冷藏锋已经苍老的无法与第一次相见的人联系到一起。
这五年间,冷藏锋以陆拾遗可见的速度在变得苍老。
有人说,冷藏锋是年轻时受了暗伤,一直伤势未愈,就是这伤疾在加速他的衰老。这也是唯一可以解释冷藏锋变化如此大的原因了。
至于梅谷道人,从冷藏锋最后一次拜访他,已经过了十年。十年间,两位故友因为各种事宜无缘相见。
而陆拾遗将包袱放在冷藏锋的面前,却是道起了毫不相干的事:“阁主,我师父已经很多年没见你了。”
他叫的是阁主,而不是师伯。
如今两人在三合楼见面,他没有必要如此称谓,却偏偏非要如此。
“阁主当年送给师父的紫砂壶他一直舍不得用。”陆拾遗又提起了一件物事。
“你师父就是不太懂得享受。”冷藏锋捋须笑道,“你师父一向爱茶,我是好不容易得到一个上好的紫砂壶,送于他泡茶,他倒好,竟然置之不用,当真是暴殄天物。”
陆拾遗也笑了,笑的如此淡然,就像融化寒雪的骄阳:“我也这么说,师父却说我不懂,这是阁主的一份心意,他当然舍不得泡茶用,若是被窝这毛手毛脚的徒弟不小心打碎了,他老人家还不心疼死。”
冷藏锋摇头笑笑,神色一正,问道:“此行如何?究竟是何人要刺杀通天晓的徒弟你可查清了?”
陆拾遗脸色的淡然的笑意隐去了,道:“是何人派人刺杀毫无头绪,不过,裘前辈的徒弟费思清并不是他徒弟。”
冷藏锋哑然失笑道:“不是徒弟,那是什么?”
“是女儿。”陆拾遗叹了一声。
冷藏锋愕然,不急不躁的道:“贤侄修的胡言,怎么徒弟成了女儿,费思清可是……”
“费思清是女扮男装,她的本名叫裘芊芊。”陆拾遗解释道,“裘前辈因为遭人所忌,所以一直隐瞒他女儿的身份,从小就女扮男装,瞒过了所有人,晚辈也是从裘芊芊,也就是费思清的口中所知,她的女儿家装扮,我也是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冷藏锋到底蹉跎了半生,也没有或许惊愕,反而点头道:“裘四海得罪了不少武林同道,如此做法倒也符合常理。就是瞒的我也好苦,真是……”
他苦笑着摇头,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陆拾遗这时却道:“裘芊芊告诉我,他父亲的死另有原由。”
冷藏锋话一冷,双目凝神,问道:“我亲自去看过裘四海的遗体,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费……裘姑娘都告诉了你什么?”
陆拾遗语气缓慢的却又无比清晰的道:“她说,裘前辈的死与你有关。”
“哦?”冷藏锋似笑非笑,“还有什么?”
陆拾遗继续道:“裘前辈的通天晓之名也是你给造势,结果让他为国有武林人士孙戒备,半生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朝不保夕。最后,还是被你所害。”
冷藏锋哈哈大笑。那笑声爽朗,一点也不像一个苍老之人所发出的。
他又问道:“还有什么?”
陆拾遗一动不动,好似儿时练功一般,心无杂念,将所有的一切都一一道出:“当年,因为关人魔一事,其实内有蹊跷,裘前辈知道太多,所以被人捧杀,最终这人还是难以放心,杀了他。”
他本不必说,也不该说这些。
可他偏偏说了。
言简意赅,却又道尽了所有。
而且,他最后说的“这人”,即使没有提到冷藏锋的任何名讳,更没有用“你”,却也告诉了冷藏锋,意中所指自然是他。
他为什么要说?
还具体提到了关人魔?
这怕是冷藏锋的心事,心病,心魔,更是隐秘。如果一切属实,任何人触之即死。
裘芊芊让陆拾遗杀了她,她在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