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本是一句话无心之言。让鲜于刘光又陷入了危机,刘子聪对忽必烈说:“两个小孩,怎么可能就能避过王爷帐外的亲卫,躲了进来。”
刘子聪嘴里这么说,眼睛却看着脚下的古筝。
忽必烈看了看身后寝床的方向,王妃正在哄王子安睡,哼着一个蒙古的儿歌,转头对着刘子聪压低声音说:“和母子跟随我行军打仗,四处奔波,也是辛苦,不过我从小也是从襁褓就跟着父王征战,既然做了铁木真的后代,也是无法可想。”
刘子聪知道忽必烈不想让自己的古筝打扰王妃和王子,本想用听弦计算的心思也就又放下了,但是刘子聪听弦的算术已经天下独步,即便是不用古筝,一旦婴孩停止哭闹,王妃不再哼歌,刘子聪也能分辨出刘三娘的声音。
这一点,鲜于刘光知道的清清楚楚,脑袋转的飞快,不知道该如何脱身,想了无数个办法,却都要移动脚步逃跑,知道踏出一步,就被刘子聪听个明白。
鲜于刘光低头,看向寝**的王子,发现王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就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意识到,原来这个隐身的僧袍,不仅在日光月光下无可遁形,在小孩子的眼中也是无效。这个婴孩一直啼哭,原来是看见了有两个人一直站立在床头,因此害怕,好在这个孩子年纪尚幼,说不得话,不然早就之处了鲜于刘光和刘三娘就在账内。而婴孩一脸的惊恐,原来在刘三娘在一旁一直对着婴孩扮鬼脸。
这边的忽必烈对着郭守敬说:“我天亮就要率领中军,开拨襄阳,你师父释道辩论之后,也会与我在南方汇合,燕京的八臂哪吒布局,就着落在你的身上。当我蒙古征服宋国,班师回朝的时候,工程必定要完工。”
郭守敬领命,躬身拱手,“王爷放心,都着落在臣下的身上。”
忽必烈对着刘子聪轻笑着说:“做师父的专门决断杀伐阴谋,教出来的徒弟却是一心生养休息,也是奇怪。”
刘子聪正色说:“我们诡道一门,是上古流传,从万仙大阵中侥幸延续的正宗道家门派,虽然分别有容平和发陈两路,只是世人只知道我师父黄裳是穷奇转世,斩尽天下厉鬼,走的是杀伐的一路,其实诡道也有万物滋生,自然呼吸的一路。”
忽必烈点头,“一统天下靠杀,修整百姓靠养。这个道理,你们汉地前人倒是明白。”
眼看忽必烈已经交代了军事和燕京的决策,君臣都已经各自有了任务,没有什么可以继续交谈,刘子聪已经有了闲暇,用听弦算术,试探刘三娘和鲜于刘光是否躲避在账内。
就在此时,亲卫又通报:“五世法王八思巴求见王爷。”
鲜于刘光听到了亲卫的通报,心里不知道是喜是忧,喜的是,八思巴突然拜访,刘子聪暂时不会用听弦试探自己和刘三娘。忧的是八思巴的法术超过刘子聪,自己身上的隐身僧袍,就是八思巴的奴僧所赠,他一进来,自己就如同赤条条的在他面前,无处可避。左右也是个没有办法,鲜于刘光只能熬过一刻,就是一刻。现在忽必烈一系的术士高手齐聚在王帐之内,鲜于刘光心中懊悔,自己和刘三娘机关算尽,却自投罗网到了狼窝里。
忽必烈对亲卫说:“让法王稍等片刻。”然后招呼左右,披上了一件华贵的僧袍。这个小小举动,在刘子聪等人的眼中看来,知道忽必烈早有了巨大的野心,否则不会自甘低微,愿意遵从八思巴为师,争取了八思巴,暗中与蒙哥汗角力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忽必烈穿戴整齐,八思巴和奴僧走了进来,忽必烈一改刚才的威严,亲自迎接。刘子聪、郭守敬、董炳等人也分列两边,垂手站立。
八思巴谦恭对忽必烈说:“王爷太客气了。今后我在王爷帐下,不可上下簪越了身份。”
忽必烈拥抱了八思巴的肩膀,蒙古人不比汉人内敛,这个举动,以王爷之尊,表示亲切,也是十分看重八思巴的意思。并且招呼八思巴坐了账内的上座,与王爷同座。
八思巴犹豫了片刻,也就不再推辞。忽必烈和八思巴相对而坐,询问八思巴,“法王到此,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小王吗?”
从八思巴进入王帐,鲜于刘光就死死的盯着他的手掌,果然八思巴到现在坐定,仍旧是双手合十,对忽必烈说:“我拜访王爷,只是有所相求,不知道是否让王爷为难。”
忽必烈大为好奇,“难道是大龙光华严寺的那些僧侣怠慢了法王,这些混账,我已经特意吩咐……”
八思巴摇头,然后看向了刘子聪,“其实不想打扰王爷,只是我听到刘大人到了王爷处,思来想去,还是过来一趟,亲自恳请。”
“原来是秉忠有事冒犯了法王吗?”
八思巴仍旧谦恭摇头,“不敢,我听说刘大人请了全真派的张志敬以下一干真人,想来后日就要释道辩论,不想让张真人心有旁骛,到时候辩论的时候分了心。”
“秉忠这事做的不妥当,”忽必烈说,“法王有必胜的把握,这么做,反而显得法王行事不太正大光明。”
八思巴说:“释道辩论,王爷居中调停,还是不要让世人觉得偏袒了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