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华以沫从容地收了刺在阿奴身上不同穴位的三根金针。
“阿奴姑娘,阿奴姑娘。”
阿奴只觉得喉咙干辣得像是要冒出火来一般,一股苦涩的味道从胃里冒上来,意识模糊之间依稀听到有个声音在唤着自己的名。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仿佛被噩梦靥住了般,浑身瘫软着使不上力气。
“华姑娘,阿奴姑娘在流冷汗,都一时半刻了,怎还没醒?”
百晓生见阿奴咬着唇一脸痛苦挣扎的模样,不由问起华以沫。
华以沫淡淡地瞥了阿奴一眼,重新从匣中取出一根较粗的金针,手一抬,金针便“唰”地刺在了阿奴的人中之上。
阿奴正迷瞪无力间,嘴唇上方猛然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那痛意激得阿奴整个人都颤了一颤。下一秒,阿奴便倏地睁开了眼,堵在喉咙里的话语也如同开了匣般大声冲了出来。
“痛痛痛痛痛!”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边的主人,与站在旁边的苏姑娘与百晓生。
阿奴却暂时顾不得与几人说话,下意识去捂自己疼痛的嘴唇,伸出的手却被华以沫眼尖地擒了住。
“莫要弄脏了我的金针。”华以沫不以为意地开了口,伸过右手拔出了刺在阿奴人中的那根金针,放入了匣中。
金针一拔出,阿奴痛得眼泪水都要飚了出来,这次终于毫无阻碍地成功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实则是人中。
“阿奴姑娘终于醒了,可觉还好?”百晓生微微俯□关切道。
阿奴有气无力地瞪了百晓生一眼,声音透过指缝闷闷地传出来:“好什么好,你哪只眼睛瞧我像是还好的样子了?”顿了顿,阿奴似想起了什么,皱着眉毛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阿奴的视线将周围的布局打量了一番,才踟蹰道,“在客栈?”
百晓生正要细细地解释,华以沫已经面无表情地丢下了一句话:“饭菜被下毒了。”顿了顿,华以沫纠正道,“不是客栈,我们还在方才那个酒楼。”
阿奴在听到华以沫前面那句话时,已无视了后面那句,只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来回扫视着华以沫苏尘儿与百晓生,似乎想要证明华以沫话语的准确性一般。
苏尘儿欲百晓生均贴心地点了点头,面上浮现一抹同情。
阿奴咽了咽口水,困难地回想了下晕倒前的场景,依稀记得自己刚坐下开吃不久,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片刻后,阿奴终于相信自己是在饭菜上中了招,清醒的眼里陡然迸出怒意,连捂着嘴唇的手也放了下,在被子上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恨声道:“谁干的!”
“没有瞧清,来人身手极快,被华姑娘发现隐在窗口后,便遁走了。”百晓生解释道。
“这这这……太过分了!竟然在饭菜里下毒,玩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阿奴气得捶了下被子,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白牙,“要是让我捉到,定将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百晓生瞧着阿奴身上瞬间弥漫开来的浓浓怨气,默默往后退了半步,避免触了阿奴的雷区。
“阿奴姑娘息怒,你身子方好,别动了气。”一旁的苏尘儿终于开口说了话,与此同时往外头望了一眼,同刚站起身来的华以沫商量道,“这般折腾下来天色也暗了些。临石城离下一个城镇路程有些远,天黑之前无法赶到,阿奴姑娘刚清了毒身体也有些虚弱,不如今夜在临石城歇上一宿,明日再赶路?”
“对!明日再赶!说不定那人还出现呢?不能放过了他!”
华以沫瞧着时间的确不早了,去百晓楼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便点头应了。听到阿奴中气十足的话,瞥了她一眼,凉凉道,“那我们的安全便交给你了,晚上你放哨罢。”
一行四人便在此处暂作休息。
苏尘儿去酒楼老板那要了四间房,将定金付了,这才重新回了楼上。
待苏尘儿拐过了楼梯的转角,一个身着墨色长衫的男子出现在柜台处,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同时眼角视线瞟了一眼苏尘儿消失的衣袂,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老板,要个房间。”
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老板抬头抬头瞧见眼前脸色有些苍白的瘦弱男子,脸上笑意漾开来:“原来是秦爷,还是原来那间房么?”
被唤作秦爷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显得有些邪肆。
随着秋意越来越浓,天色也暗的越发快了些。
华以沫四人在雅间用完晚膳,便各自回房去沐浴洗漱,整顿着准备明日一天的行程。
烛火微微摇晃,红色的烛泪顺着蜡烛融下来,在烛台积起一滩凝固的烛油。然后嗤得一声熄了灭。
夜渐渐的深了。
今晚是初一,月亮细的只剩下浅浅的一个弧度,并无甚月光,夜色便显得比平时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