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沉到地平线下。
而房间里的华以沫和苏尘儿,很快就迎来了第一件重要的事情。
一路跋涉而来的华以沫,早就灰尘仆仆。如今终于见到了苏尘儿,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来。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沐浴更衣。
当华以沫拉开门同守在门前的两个丫鬟说明此事时,对方爽快地点头应了:“华姑娘稍等,我这便让人抬浴桶进来。”
华以沫倒也不介意,听由噬血楼的安排,接受了这项决定。
不过盏茶时间,对方做事极为利落地敲响了华以沫的门。
一个偌大浴桶被抬进了房间,稳稳地放在了中央。
清澈水面漂浮着朵朵粉白色花瓣,馨香气味顿时在房间里飘散开来。
坐在木榻上的苏尘儿听到动静,微微偏过头来。
华以沫方脱了件外袍,正要继续宽衣,手指方触到衣带,抬头正瞧见苏尘儿的目光,不由轻笑了一声:“尘儿不过来帮我么?”
苏尘儿略微垂了垂眸,随即视线悄无声息地移开去,并不开口应答。
华以沫索性放下手,缓步走到榻前微微弯下了身子,望着苏尘儿的目光带着笑意:“我这一路快马加鞭赶来,尘儿也不心疼下么?前几日那场大雨,还将我淋得发了热。尘儿可知?”
听到华以沫的话,苏尘儿才缓缓将视线移到了站在身前的华以沫身上,柳眉微微蹙了蹙,忽然抬起了手,手背贴了贴华以沫的额际。
华以沫微微一怔。
“你真的在发热。”苏尘儿的语气里带了些许责怪的意味,“药呢?”
华以沫唇角勾起,眼神明亮:“出来太急,这等治发热的药自然不在身上。”
苏尘儿闻言,望了华以沫半晌,探究的视线扫过那张脸,随之微微叹了口气:“你先进浴桶罢,我去和门外的人说说。”
言罢,从木榻上直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华以沫望着苏尘儿纤尘不染的背影,唇角弧度愈大,走到浴桶边,毫不在意地开始宽衣,然后跨进了浴桶。
待苏尘儿同门外的人吩咐完事宜,回过身时,哗啦水声已传入耳中。
有热气腾腾冒上来,氤氲开眼前女子的容颜。水流自指间滑落,淌过白皙的脖颈,最后没入胸前的水中。而那双棕色的眼睛,也跟着落在自己身上。
苏尘儿有短暂的怔忪。然而很快便回过神来,神色平静地重新朝自己的木榻行去。
路过浴桶时,一只湿漉漉的手却忽然自水中伸出,握住了她的手腕。
苏尘儿的视线一路滑过这条肌肤细腻白皙的手臂,最后停在华以沫含笑的脸上。
“尘儿,你便这般走了?不需要做些什么吗?”华以沫凝视着苏尘儿,靠在浴桶上神色慵懒道。
苏尘儿回视着华以沫,不动声色地将对方打量了一圈。随之朝向木榻的身子转了转,缓步走到了华以沫的身后。
华以沫舒服地趴在浴桶前沿,微微眯起眼来:“上一次尘儿这样伺候,我都快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这种事,记来作甚?”苏尘儿淡淡说着,手里的锦帕仔细地拭过华以沫的背。先前留下的刀痕淡的只剩下微红的印记,只有肩头被贯穿的地方,仍兀自留着一个铜币大小的褐色血痂。
“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用记得?”华以沫背对着苏尘儿的话语里染了笑意。
“你……”苏尘儿目光微闪,忽然有些迟疑地开了口,“华以沫,你一次次赶来,便不怕丢了性命么?我知晓你还有仇要报。何必为了我,屡次置自己于不顾?”
华以沫沉默了片刻,方轻声道:“我若不赶来,会把你丢了罢。”
闻言,身后苏尘儿执着锦帕的手微微顿了住。
水珠顺着锦帕的边缘滴下来,落在华以沫的背脊之上,滑下去。
“话说回来,”华以沫岔开话去,开口问道,“你方才怎么落了泪?”
“被风沙一时迷了眼罢了。”苏尘儿顿住的手在说完这句话后,重新开始擦拭起华以沫的身子。
华以沫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答案,自己试探道:“尘儿可是因为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