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谁一来就黏着央儿不放呢,果然是鸣鹤你这小子。”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舱外传来。
来人正是二皇子,怪不得有能耐从世子殿下手上抢人。
朱祁玉正想扒在船尾看两男争一女的热闹,结果段鸣鹤这龟孙子见二皇子来了,直接丢下美人,上赶着去给人掀门帘。
央儿撅起了小嘴,倚在桌案前娇嗔:
“还是两位殿下的感情最真挚。皇子殿下一来,世子殿下立马就把央儿抛到脑后了。”
没看成热闹的朱祁玉也撇了撇嘴。
若不是之前见过龟孙子变脸的速度,她也差点以为这兄弟俩是真心相好。
不过,她目前还没有找到段鸣鹤厌恶皇家人的理由。
更理解不了明明他不喜欢皇家人,却还要帮着二皇子夺嫡的行为。
段延威闻言,朗笑着揽过了段鸣鹤:
“央儿勿怪,爷此番前来,全为堵我的鸣鹤弟弟,等正事儿办完,绝不打扰你们私会。”
央儿挥了挥手里的帕子,知情识趣地冲两位殿下抛了个媚眼:
“殿下们慢走,奴家便在这零香阁,等着二位殿下归来。”
朱祁玉悄悄跟上两人的行径,从船尾游到了船头。
一艘小小的乌篷船,远远地从湖对岸向湖中央驶了过来。
画舫也稳稳地停在了湖心。
两船相接,乌篷船晃了片刻,一个清癯的中年男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画舫上搭下了栈桥,几个伶俐的小厮从栈桥上走了下来,搀扶着中年男人登上了画舫。
中年男人茫然地左右环顾了片刻,看见船头立着的段延威和段鸣鹤二人,急忙躬身跪地,欲行大礼。
段延威一把将他搀了起来,声音含笑:
“宋大人多礼了。这艘船上不必论殿下与臣子,仅是昔日的同窗相叙。”
别看段延威年纪轻轻,他却和京都诸多大员一同是当今右相薛临沧的门生,曾与这些人同席听过右相授课,也算有同窗之谊。
宋大人乃礼部侍郎宋仪,被瑞帝任命做这次春闱的主考官,协助二皇子主持相关事宜。
故他才同意两人私下见面,想着就公事论公事,未曾想,二皇子却命人用一艘小舟,将他送到了这个地方,还见着了璟王世子。
宋大人顿感背后凉嗖嗖的,生怕二皇子会说出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果然,二皇子下一句话就让他两股战战,遍体生寒:
“宋大人可还记得上一届主持春闱的主考官的下场?”
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是令全京都的百官想起来都觉得脖子发冷的事情。
大周弘元二十四年,春闱出现了令天下震惊的“南北榜”案。
上一任礼部侍郎刘崎,亦是主考官,经过一个月阅卷工作,最终录取了五十一名学子,皆出自南方大郡。
江北几个大郡,无一学子入选。
放榜出来,大批落榜的江北考生冲进礼部衙门告状。
大街上,也有大量考生沿路喊冤,甚至当街拦轿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