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大好。”
姜熙萍一掀开帐帘,就看见段廷璋躬身坐在榻沿,低垂着脑袋,一手抵着额头,一手垂在膝侧,神色灰败。
“我没事,只是矿上又出了些事情……”
段廷璋声音沉闷,将矿上最近又发生的失踪案,复述了一遍。
姜熙萍目色一凛,缓步走近,段廷璋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手收进掌中,贴在自己他的脸上。
姜熙萍神情一怔,肩膀微微向后缩了一下,手还是置于段廷璋温热的掌心,没能抽出。
她抿了抿唇,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明日去看看,这条矿脉,在前朝一直是供给陇西军用的,按道理来讲,不可能会出现问题……”
“阿萍,我信你。”
段廷璋握紧她的手,神色依然温润,眸里却翻涌着暗潮:
“无论如何,这条矿脉都不能出事,它现在,是我们手中最大的砝码!”
姜熙萍欲言又止,段廷璋微微一笑,眸里恢复了平静。
“阿萍,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有了这批硝石,陇西军在大周的地位,将坚如磐石,不可撼动。”
姜熙萍再度叹气:
“殿下,北地的寒冬已至,鞑靼人即使占据了幽州,仍时不时骚扰河北的百姓,对河南虎视眈眈。我之所以将这条矿脉交托于你,就是不忍令宝山空置,使将士们凭填无谓的牺牲……”
段廷璋轻轻撩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语气和缓如三月春风:
“你放心,我和父皇不同,我定不会如他那般,为满足一己之私,置边地百姓与将士不顾……”
姜熙萍垂下了眼眸,神色晦暗不明:
“殿下,您别忘了之前应允过我的事,年关将至,北地的将士们皆盼着这批军需,若是我在洞里出了什么意外,还请您……”
“别这么说!”
段廷璋打断了她,抚上了她的脸,呼吸有些急促,眸色深邃的宛如一池能将人溺毙的春水:
“阿萍,你不能有事。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更是大周未来的国母,是我段廷璋要携手一生的人……”
“你定要平安归来!我们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
这边厢,朱祁玉百无聊赖地守着段廷皓过了一夜。
听着他与何医正从揣摸太子未来的动向,聊到对大周风云变幻的预测,再到感慨禁庭一堆隐秘旧事,信息量过于庞大,让她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很想找人聊聊。
她下意识地就想往段鸣鹤的账中跑。
这个念头产生后,只让她惊异。
她什么时候养成了一有什么发现最先和那龟孙子分享的习惯?
随即,她想起那龟孙子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气得牙根直痒痒。
强烈的分享欲瞬间被她扼杀。
而等朱祁玉冷静下来,又可悲地发现,除了某只龟孙子,还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与目前身为一只狗的她,探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而这个时候,账内谈天说地的二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帐外,寂寂的寒冬夜雪里,悠悠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叨扰了,请问有人看见我的狗吗?它是不是死外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