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还是要上，学习还是要学习，日子还是照过下去，顾星野的眼睛在一周后恢复如初，时间流逝得飞快。
很快，他们在高一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就要来了。
这段时间，沈南荞也没闲着，沈北沐在周末做家教，她就在放学后发发传单，一天能挣回一顿饭钱。
幸好现在天气还不太热，如果到了七八月份，这样顶着太阳在外面站两个小时一定会中暑的。
有时学习小组的同学撞见，想要帮她一起发，沈南荞都拒绝了。帮一两次还好，但是开了这个头，以后再撞见，他们帮还是不帮呢？光看着，好像不近人情，但次次都帮，也太麻烦人了。
考试安排在周一周二两天，这一次考完后，交流考题和成绩的人比之前还多。任柯蔼开学时提过的分科，让大家比起总分，都更加关注起自己在几门副科之间的优劣势。
周五，成绩单公布了，这次汪铭的化学好像没发挥好，考差了一些，但他并没有因此消沉，反而坚定了自己选政史地的心。
叶欣然的生物依然是副科里最差的，她已经决定了要在期中考试后就和生物彻底说拜拜，并从政治、历史、地理里挑出一门和自己擅长的物理化学做搭配。这次考试，她的地理在政史地里最高，不过相比地理，她更喜欢政治一些。
顾星野的名次还是第二十五，因为只是堪堪脱离一塌糊涂的学渣标准，物化生和分都不高，看不出太大差距。
而沈南荞还是倒数第一。
自从沈南荞来了后，18班的差生睡觉都踏实多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哪天变成倒数第一了，因为这个宝座一定是属于沈南荞的，顶多就是之前顾星野来的时候出现了一点点偏差。
只是这次在周五发成绩，同学们心里都很不开心，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两天可能都没法痛快玩耍了。
学习小组的同学们在一起写了会儿作业，整理完这次考试的重点难题，就各自回去了。
这个周末，顾星野早就打算好了，他想完成上次沈南荞告诉他的事，给赵小雅看他的演出视频。
这段时间，沈南荞没找到什么像样的周末兼职，正好医院也需要人手，她就继续担任义工了，两人约好周六一起去第五医院。
沈南荞需要八点半到岗，于是顾星野起了个大早，八点钟就在她家门口等着了。
沈南荞挎着背包，马尾高高扎起，跑到自行车前。她的手里提着一袋鸡蛋饼：“你肯定没吃早饭吧？给，我哥做的。”
顾星野接过，咬下一口后露出夸张的表情：“好香。”
他三两口吃完，把塑料袋放进前篮，对沈南荞说：“出发了，扶稳。”
到了医院，沈南荞要去仓搬东西，和顾星野要去的住院部不在一块，她疑虑地问：“你没问题吧？”
“放一万个心。”顾星野打包票。
以前相识的义工阿姨走过来：“是你啊，小沈。这么久没见，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来了。”
沈南荞笑了笑：“大家都还好吧？”
“哎哟，老样子，忙得脚都没沾过地。”
闲聊中，沈南荞跟着其它几个义工走向自己工作安排的场地。
顾星野目送着她，轻吐出一口气，打开了6号房的房门。
里面不只有赵小雅一个人，还有医生和两个护士，他们正跟赵小雅轻声交代着什么，赵小雅看起来挺正常的，医生和护士的情绪也很放松。
等医生和护士出去后，顾星野立即挪了椅子，坐在她床边，兴冲冲地问：“妈，上上个周六，我跟学校的几个同学来医院做演出，你看到了吗？”
赵小雅微笑着说：“想不起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这有视频，还有录音，你看。”顾星野找出视频和录音，满脸都是喜色，“我们是不是很厉害，这么多人，都给我们鼓掌呢。”
画面里，顾星野和几个同学们意气风发，散发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青春光彩，即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整个食堂都被那种愉快轻松的氛围包裹着。悠扬的音乐声飘出，在这个沉闷的病房里听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赵小雅抚摸他的背脊，表情十分感伤：“我儿子真厉害，要是没有我这样拖后腿的妈妈……”
顾星野浑身一激灵：“妈，你别说了，咱们是一家人，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拖后腿不拖后腿的。”
“家？哪还有什么家，你看你爸还认这个家吗？你爸搂着新欢和便宜儿子逍遥快活，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吃糠咽菜的，他早就把我们抛到九霄云外了！”
赵小雅足不出病房，竟然不知道从哪听说了顾震川的现任妻子还有个儿子的事，她开始大吐苦水：“你一定得向顾震川多要钱，听到没有？他现在发达了，还能不认你这个亲儿子？别到时候，人也没有，钱也没有，我们娘俩的命苦啊……”
说到这，她又开始愤愤咒骂起顾震川，脸上的青筋都愤怒得迸了出来。
顾星野连忙递水：“妈，你消消气。”
赵小雅一拳又一拳捶向他，顾星野躲也不躲，静静地忍受着。
“你还有脸喊我，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打你你都不还手，这样还不得被那个女的和她的儿子给欺负死啊？”赵小雅的情绪比天气还善变，天气还能预测，而她的情绪完全不可捉摸。
“你是我亲妈，我皮厚，挨两下也没什么，而且我在学校里打架还从没输过呢。”顾星野叹气。
他不是灰姑娘，何慧也不是恶毒后妈，陆远更没兴趣搭理他。
但他姑且认为，这是赵小雅对他的关心。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算何慧对他再好，他也只有这一个妈妈。就算他和赵小雅已经被顾震川抛下了，他也只有一个家，即使是一个已经分崩离析的家。
护士在外面敲门，赵小雅该吃药了，顾星野说：“妈，我下次再来看你。”
他退了出来，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和赵小雅相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要小心别戳到她的忌讳点。
护士走出来，一手关上门，斜着身体看向他，声音轻轻的：“对了，你是6号房家属吧？你们这该缴费了。”
顾星野抓了抓头发，满口答应：“好的好的，我这两天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