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乐这天练完拳,带了些钱,往镇子南边走,这里有双刀阿健开的赌摊,听说他平日里基本都在赌摊厮混,但是他自己却从不下场赌博,有时碰上有权有势的过去玩两把输了钱,他也分不收,原样归还,很会做人,也算是旗帜鲜明对权贵阶层秋毫无犯,对劳苦大众敲骨吸髓了。
顺着大街一路走,本以为赌摊应当是设在小巷子里,结果发现就堂而皇之的摆在街面的旺铺位置,说是赌摊有些不合适,应当算赌坊了。三间门面打通,门口还挂着大大的招牌“富贵赌摊”,虽还是日头刚起,但是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往里走,赌摊里面也传出阵阵起哄呼喝之声。
杨乐还没进门,就有一个小厮迎上来躬了躬问道“客官看着面生,可是头一次来?”
“哦?这里的每一个客人你都认识么?”杨乐有些惊奇的反问道。
“那不是,但是看客官进来前在街边看了一阵,小人便心想应当不是熟客。”那小厮笑着回道,说话间就把杨乐往店里引。
一进店里,就感觉一股子热浪袭来,如今已是盛夏,虽是早上,但天也已经有些燥热,这赌摊里人声鼎沸,更是热火朝天,赌客们喊的面红耳赤,汗流浃背,有不少人都光着膀子踩在凳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庄家面前的骰盅,嘴里大声的喊着自己押的注,好似这般就能给自己带来好运,这场景甚至让杨乐想起了超市清仓抢购的大爷大妈们,也是这般激情澎湃。
“客官想玩点什么,小人给您介绍介绍?”那小厮问道。
“我都没玩过,不懂这些,你都给介绍介绍吧。”杨乐想要在这赌摊里四处转转,刚好有个小厮在旁边介绍,也不容易惹人注意。
“好嘞!”小厮应了一声,开始带着杨乐每个赌桌转悠,边转边讲解每种玩法,介绍的过程中看到有赢了钱的赌客,便跟着一起欢呼。
杨乐转了一圈,店里一个角落里歪歪扭扭的坐着五六个汉子,其中有一两个嗑着瓜子看着店里的赌客谈笑着,应该是看场子的混混。
“听说你们这里是双刀阿健开的摊,久仰他的大名,不知哪位是他呀?”杨乐对小厮问道。
“健哥他不在此处,他一般在楼上雅间,有些贵客来,他才会出来。”小厮答道。
“行了,我自己看看吧!”杨乐随手给了两钱,摆了摆手道。
“好嘞!客官您今日肯定发财!”小厮接过钱,也不嫌少,脸上堆满了笑,又回到店外揽客去了。
杨乐在场子里转了两圈,掏出十钱押了一注,可能是新手运气好,还赢了十几钱,又等了一阵,与其他赌客攀谈了一番,还是不见阿健下来,只得走了。
之后几日,杨乐每日练拳,进赌场,为了不引人注目,还时不时玩两把,旁人只当是个没什么钱图个乐子的赌客,玩的几把也是输多赢少。但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这阿健还真是一位人物。
赌摊管理的很有一套,店里的打手长期保持三个以上,而且从不下场参与赌博,在店里赢了钱的赌客,也是毕恭毕敬的送人出门,甚至赢的零钱多了,还可以在店里换成洋元方便带走,也没听说有事后讨要的情况。
赌摊还有另外一大进项,那便是放贷,输了钱的赌客有时为了赶本,在店里借钱,签字画押之后,当日还上不收息钱,即使算息钱,也只比当铺活当贵一些,极大的刺激了赌客们赌博的热情,只是听说还不上钱的,被卖妻卖女,自己也被卖到南洋当劳工。而这一大摊子赚钱的买卖,阿健却不吃独食,听说林县令也有此处的干股,所以阿义虽然得罪了他,但念及钱财的情分,也只是调了个苦差。
到第四天下午,杨乐终于见到了双刀阿健,只见这人相貌平平,一身劲装,身材矮小,但是手臂却很长,腰间一左一右挎了两把刀,左长右短,走路间雷厉风行,很有一些气度,身边还跟着四个小弟,各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不好相与之辈。
阿健从楼上下来,先是向角落里看场的四个小弟打了声招呼,四个小弟纷纷激动的站起来回应了一声,阿健又向他们吩咐了几句话,便带人往外走,路上碰到熟客还会招呼两声,满脸带笑,看着更像是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
杨乐见状,赶紧出来,远远的跟着,最后看到阿健进了一处宅子,四个小弟或蹲或站的守在门口,杨乐等了一阵,也没见他出来,于是找旁边的婶子们打听了一下,说是王寡妇家。
还听到这些婶子们七嘴八舌的说起来,这王寡妇曾经嫁过三任丈夫,全被她克死了,也没有留下孩子,但是倒给她留下了不少资产,也算是算是个远近闻名的人物了。
说起双刀阿健和她的故事,婶子们更是讲的那叫一个曲折离奇,荡气回肠。
阿健小的时候,和阿义在街上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王寡妇比阿健大五岁,长得好看,不仅没有欺负他兄弟俩,还经常给他俩带吃的,为此被王老汉打过不少次。后来阿健外出学艺,王寡妇也被王老汉嫁给了李员外家的痨病儿子冲喜,结果刚嫁过去没几天,丈夫就病死了,就守了寡,后来听说李员外对她起了歪心思,但事情没成,反而被李家大奶奶知道了,便给了王寡妇一些钱财,还有这套宅子,让她自己住。
之后王寡妇又嫁了两次,也是没多久丈夫就不是意外就是病死,至此就再没人敢娶她了,但毕竟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嫂子,总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她门口生事。
直到阿健学成回来后,打跑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当上鲁镇的头子后,没多久两人便好上了,但王寡妇怕克死了阿健,始终不同意成亲,阿健便隔三差五的过来此处,周围的居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