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逢吃痛,眉头紧锁回道:“我回去睡觉呀!”
她还能去哪?大半夜的自然是回去睡觉了。
被攥的手臂痛得她又起了一身汗,她挣扎着甩开徐锲的手。
她不明白他突然又怎么了。
低头去看坐在太师椅中的人,他似乎不敢同她对视,别过脸去,长睫低垂掩盖眸中情绪,昏暗的光照在他冷峻的脸侧,神情有些落寞。
宋千逢问道:“镇国公还有什么事吗?”
“无事。”
“那我回去了?”
“嗯。”
宋千逢福身行了个礼,转身出阁楼,未曾看见那阁中人盯着她的背影,目光灼灼似要将她融化吞入腹中。
她回到雅间,沐浴时发现手臂上一片紫红,轻碰到就疼,臭小子,使不完的牛劲。
穿上单衣躺回榻上,脑中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徐锲此人心思实在是重,她有些看不明白。
他从小就是这个鬼样子,当初她将他从乞丐堆里捡回家后,光是等他放松警惕便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那半个多月里,他在府中见到人便往案桌或床下藏,仆人找他,给他送饭,他就跟小狼崽似的对着人龇牙,还把饭打翻。
晚上他不回床上睡,非要蜷缩在床下,还偷摸藏了块瓷片,一有动静就捏着瓷片划人,伤了好几个婢女。
仆役们都拿他没办法,宋千逢看不下去,把他五花八绑起来,吃饭时便让他在一旁看着。
小渐鸿疑惑眨眼,看了看他,又看向宋千逢,担心问道:“阿姐,阿弟不吃饭吗?”
宋千逢敲破鸡蛋,在案桌上滚上一圈,顺着壳将鸡蛋剥开,白生生的蛋肉露出,她将剥好的蛋放入小渐鸿碗中,淡淡回道:“别管他,你吃你的。”
再不听话的她都能治。
“昂。”小渐鸿点头,边吃边暗暗打量被绑着的新弟弟。
宋千逢又夹着菜放入小渐鸿碗中,问道:“今日背得什么?”
因他从小未曾开过智,也没有读过,到她这来才开始读识字,年纪大学起来颇为费劲,还好这两年来他听话,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今日背了千字。”
“我家小渐鸿真棒。”
宋千逢摸着他的头夸赞,想到某个不听话的,瞥了眼被绑着的小崽子。
后来,小崽子饿上几日,真不摔碗了,端着饭便躲到案桌下躲着乖乖吃,宋千逢不由得欣慰。
她没想到这是小崽子的稻光养悔,在找时机要杀她。
某夜,小崽子拿着他那破瓷片想划她的脖颈,幸好被她发现,反手将人制住,骂道:“臭小子,小小年纪就懂得韬光养晦骗人是吧!”
她想夺去他手中的瓷片,他却跟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瓷片深深扎入掌心中,血液浸出,滴在她衣服上。
小崽子竟不怕疼,闷着一声不吭。
同她较着劲。
“快松手!”宋千逢费力抢着瓷片,怕瓷片割断他的掌脉。
一瞬,疼痛袭来,她“嘶”地倒吸了口凉气,指腹被瓷片划伤,针刺般痛。
她愤然将瓷片抢出甩远,张口刚想骂人,见小崽子的手血肉模糊,鲜红的血不停往外冒,眉头轻蹙了蹙,不由得消气。
“臭小子,给我下来!”
她一把抓住他的后颈,结果他翻身挣脱跳出,“咻”的一下钻进床底。
宋千逢见状先没理他,下榻从柜中翻出木箱,里面满满当当装着药,她坐于案后,给自己受伤的手指擦药。
床底藏着的人眸色幽幽,似警惕的小狼,始终盯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