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区,米娅盘腿坐在飘窗上打游戏。 eleven坐在她身边,搂着个枕头正打盹。 此时天已经黑了,病房里却亮着灯,躺在床上的图梓动了动,醒了过来。 米娅抬头瞧瞧他。 图梓坐了起来,这时,病房外有医护走了进来,要给图梓检查。 护士将病床周围的帘子给拉上,米娅就拿着手机出去了,似乎是去上厕所。 很快,检查完成,医生护士们都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米娅回到病房,看了一眼床上。 床上图梓已经不在了,塞了两个枕头在被褥里。 米娅跑过去,戳了戳eleven。 eleven睁开眼,也没有困倦的意思,开口问米娅,“好啦?” 米娅点点头,对他比划——爸爸车子到楼下了。 eleven起来,伸了个懒腰,“那小子还真谨慎,猫那么久,靠得我腰都快断了。” 米娅举着熊熊的爪子给他敲了敲背。 两人一起往外走,eleven问米娅,“赵爵他们回来吃饭么?” 米娅挥了挥熊爪——不知道啊,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会一起吃吧。 …… 医院地下停车场内,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近视眼镜的男人快步走向一辆车。 伸手拽了一下,发现车门没锁,他迅速拉开车门上车。 坐在驾驶座上,那人长出了一口气。 那身碍事的行头也没摘除,而是快速发动车子准备开车。 可他余光就瞥见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缠着绷带的人。 “哇啊!”他惨叫了一声,同时,有一辆吉普车驶来,停到了他车子的正前方,挡住去路。 吉普的车窗摇下,赵虎探头出来看了看,手里拿着副明晃晃的手铐示意——哥们儿,时候到了! 车里那人双手扒着方向盘,此时还在喘,眼神四外飘着,似乎是在尽最后一点可能,寻找可能逃脱的办法。 就在这时,听到他身后有人说话,“我以前也遇到过你这种人。” 那人抬头,看着后视镜。 黑暗的后座,坐着一身黑衣的赵爵,头上潦草地绕着一圈绷带。 他正伸着手,不紧不慢地,一圈一圈将缠绕的绷带解开,边说,“一个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什么都想要,唯独不在乎的就是安全。而当一个人什么都拥有的时候,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想要安全。” “同样是一条命,同样是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不值钱,又这么值钱呢?”赵爵拆完了绕在头上的绷带,看着前方盯着后视镜一脸木讷的图梓,“你之所以喜欢待在白烨身边,除了安全之外,还有一种错觉,就是你觉得你有一天也能跟他一样,放下过去,岁月静好。” 赵爵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伸手,戳了一下前方图梓的背,语带嘲讽地说,“你觉得你配么?” 赵爵靠着前座的椅背,调侃一样地逗他,“垃圾放进美好的花园里,只会被扔出来,在给自己选择结局的时候,首先要给自己定一下位,是一株会开花的藤蔓,还是一坨大便。” 图梓听了这话,下嘴唇直哆嗦。 这时,车门打开,赵虎对他招招手。 图梓颤颤巍巍下车,似乎站不稳,显得病病歪歪的。 “别装。”虎子给他拷上手铐,“刚看过你检查报告了,健康的很。” 说完,将人押上车。 图梓被推上车后座,车子里还坐着一个医生一个护士,都戴着手铐,就是刚才配合图梓从病房逃脱的人。 赵虎也上了车,对赵爵挥了挥手,没座位了。 赵爵点点头示意他们走吧。 这时,另一辆车子开了过来,开车的是来接米娅和eleven的伊赛尔。 赵爵上了车,米娅比比划划问他要吃什么,他们想去吃小龙虾。 赵爵想了想,觉得也不错,就点点头,边拿出手机找白烨。 …… 相关人员都被捕后,si进入了犯人的审讯和案子收尾阶段。 这段时间,案子的热度居高不下。因为正好被记者们拍到了包局在裴家别墅里制服巨型保镖的那段视频,网络上各种疯传。 包局还特地让展昭白玉堂开了个新闻发布会,介绍了案件的详情,并回答了一些疑问。 最后,高敏拿着刘静的那本笔记,详细地写了一篇调查报告,篇幅快赶上一部小说了,讲清楚了这几天震惊整个s市的绷带
女案件。 展昭也捧着平板看了那篇新闻,纳闷高敏干嘛总催别人写,自己写不是很好么,反正比眀迪是写得好多了。 这是一个复杂,但又不那么复杂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列了一份长长的名单。 公孙这几天一直带着法医队和鉴识科的人在麻雀山的深山里寻找,根据被抓之人的供述,他们找到了大量被埋在麻雀山里的尸骨。这些人大多是试药的牺牲品,还有一些无辜的医院看护。 跟尸骸一起被挖出来的,还有一些卡牌。 众人在调查图梓非法所得的时候,在他的一座位于游乐场附近的度假别墅里,找到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个老人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靠着各种医疗器械勉强续命。 那些和尸骸一起被找到的卡牌上,大多都沾着指纹,与老人的指纹相符。而在老人家中,还搜出了半盒没用完的卡牌。 老人床头柜里还找到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写了三十多年,记录了每一次试药、杀人、埋尸等等的细节。 这人是谁呢?是给图梓准备了萝卜坑的那个医生,万恶之源,也是图梓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道保险,卡牌凶手。 …… 从少管所逃出来的少年犯阿杰,在深山里遇到了他的犯罪导师,一个疯狂的精神病院医生,一个将病人视为小白鼠,将同僚视为萝卜的连环杀人狂。 一定是某种特殊的缘分,图梓与医生非常“合拍”,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师徒”的关系。 两个天生坏种的联合,就是干出了一系列的坏事。 然而,人是一种非常脆弱的生物,他们还很容易得职业病,无论什么职业,只要你每天都在做,那必然会被其所影响。 医生这一生都在跟药品打交道,他制作出来的药可以很好地控制人的情绪,让人疯魔让人狂躁让人上瘾,让人做出各种不理智的行为,夺人钱财毁人一生最终致人死亡。 大概是因为接触了太多这种药品,医生自己也一天比一天“失常”。 之前几起康复中心大规模的杀戮事件,其实是医生所为。 这就是为何si在查看废墟内残留现场的时候,能从中看出疯狂与享受来……那绷带女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明明行凶的人是医生,留下的证据,一直被怀疑的凶手,却是绷带女呢?还有那么多绷带女的恐怖都市传说是怎么来的? 这就是作恶多端之人,想出来的卑劣的脱罪方法,制造替罪羊。 什么替罪羊最好用?目标很大那种,永远抓不到那种。 换言之,原本根本不存在绷带女,只是医生塑造了绷带女的形象 绷带女本身也是他们诈骗环节中重要的一环,挡住脸的伪装,才是最好的伪装。 同样道理,无论最后是怎样的罪名,都能推到绷带女的身上。 不同于医生的暴躁。 参与进入诈骗集团一心搞钱的图梓,也有自己的职业病——多疑。 图梓虽然靠着当骗子害人起家,最后甚至做到了这个诈骗团伙的幕后老板,但他的身份,始终是那个医院杀戮事件的生还者。他的启动资金是保险赔的,他后来的钱是正道生意赚的,他那么害怕那么谨慎,所住的地方都要有监控,活得仿佛是一只兔子,是因为怕绷带女……因为他是幸存者。 一个骗局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骗,而是局啊……前期布局是所有骗术的根基。每个人都有自己在这个骗局中的人设和定位,而图梓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早早地把自己从骗局里摘了出去。 …… si办公室里。 展昭抱着平板,靠在沙发上边看边喝奶茶。 白玉堂躺在沙发上,头枕在他腿上睡午觉。 展昭发现奶茶杯子表面凝结了不少水珠,就把杯子拿到白玉堂脑门上方。 终于,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到了白玉堂额头上。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脑门。 展昭忍着笑,腿往上拱了拱。 白玉堂终于是睁开眼睛看他——猫儿,要做个合格的枕头! 展昭就问他,“你昨晚不是去烨叔那边了么?他怎么样?” 白玉堂想了想,“就一切正常啊。” “他知道图梓的事情之后,没有不开心么?”展昭有一点在意,白烨对图梓还是挺不错的,救过他不止一次。结果谁能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点怂的幸存者,才是最坏的那个幕后老板。” “他的确是演得很好。”白玉堂有些好奇地问展昭,“你跟赵爵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嗯……”展昭想了想,
“从看到他住所的监控开始。” 白玉堂倒是挺意外,“我是从听他描述被绷带女袭击的那一段开始怀疑他……他酒店的监控有什么问题么?” “装的位置过多,过于显眼。”展昭抽了张纸巾擦杯子外形成的水珠,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差不多该到了吧。”白玉堂也看了眼时间,坐了起来。 这时,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包局裴天一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裴云、裴修,还有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推着一个辆椅。 轮椅上坐着一位目测五十多岁的女士。 白玉堂和展昭都站了起来,展昭还踹了沙发一脚。 沙发后头,背靠背还有一个沙发…… 展昭踹了一脚之后,后边沙发上,赵爵搂着个抱枕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显然还没睡醒。 展昭走过去,帮推着轮椅,走到了隔壁的审讯室门口。 白玉堂问轮椅上的女人,“你确定要见他?” 那女人点点头。 白玉堂伸手,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审讯室里,穿着囚服戴着手铐的图梓,正坐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