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把审讯刺客一事交由太子负责,太子没有耐心等到第二日,当夜,便亲自到了刑部,将那刺客连夜提审。
这刺客的身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刑部大牢中,奄奄一息的人被绑在木桩上,太子站在他面前,冷声询问:“说,你是不是晏林逆党的人。”
那刺客开口是浓黑的鲜血,咕噜噜顺着嗓子涌出来,挣扎时,双眼通红地朝外爆着,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还有话没说完。
宋大人在一旁陪审,手下的人在等着记口供,可等了半天,这刺客费了好大的力气,却一句整话也没有说清。
太子眼底阴狠闪过,抬步上前,近了那刺客的身。
“太子殿下小心。”手下在一旁提醒。
太子摆摆手,将耳朵贴近。
有气无力的声音,不在近处不可能听得清:“太子殿下,答应过的事情,请您不要忘记……”
太子面色骤然一变,后退一步,指着他吼:“果然是晏林党的逆贼!乔装入宫,妄图行刺皇上,来啊,即刻将此人斩首,挂于城墙示众七日,以儆效尤!”
刑部众人听到太子的命令皆是愣了,入宫行刺并非小事,还未查明宫里是否有人接应,如此草草将其斩首,这不合刑部办案的规矩。
谁也没敢动手,一个个不确定地看向了宋大人。
太子不悦地眯起眼睛,听说刑部跟宣王府来往甚密,怎么?如今这是明面上站了队,只听宣王调遣,东宫的命令不必听了么?
宋大人瞧见太子脸色,赶紧起身,对手下道:“没听到太子殿下的命令吗?还愣着干什么?将这犯人押入死牢。”说完,他走到太子跟前,恭敬作揖:“太子殿下放心,明日天一亮,下官亲自监斩,定会用这刺客性命,警示天下人。”
太子将宋大人上下审视了一遍,对他道:“不劳烦尚大人,明日,本太子要亲自监斩。”
宋大人沉下目色,将身子躬得更低,“是。”
翌日,宣王府。
晨熹照进卧房,床榻上的人哼哼唧唧地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身后有人抱着他,他动不了。
他侧目,看见段景忱凌厉的侧颜,想也没想,上去就亲了一口。
段景忱把他抱得更紧了。
“王爷醒了吗?”他小声询问。
“嗯……”段景忱闭着眼睛,哑声回应。
“今日什么安排啊?”
“做正事。”
“什么正事?”
未等段景忱回答,外头有人来敲门了。
“进。”段景忱道。
手下轻手轻脚地推开门,隔着纱幔禀报:“王爷,有人送信来了。”
“放下吧。”
“是。”手下将信笺放在桌案上,退出去关了门。
段景忱将衣袍披在身上,下床走到案前,拆开了信笺细看。
“谁的信啊?我能看吗?”他好奇地将头探出纱幔,段景忱全神贯注看信,没有理会他,他便也披了件衣衫跟着下了床,嘴上征求着意见,却还没等段景忱应允便凑上前去看。
信上说的是今日卯时,太子亲自监斩,已于西市牌楼将昨晚入宫行刺的贼人斩首。
看清这几句内容,他眉头一皱。
信后面还有一句,邀宣王殿下于今夜亥时相见。
再无其他。
段景忱将信合上,侧目看见他一脸的不爽,竟是淡然笑了,而后什么都没解释,将他抱起来放在了茶案上。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开口便骂:“那老头儿怎么这么没用啊?”
宋大人本就看他不顺眼,若是知道他在背后这样称呼自己,还不气得胡子都白了。
那刺客他是好不容易留下的活口,这宋老头儿在刑部,怎么不想办法阻拦太子杀人灭口,让刺客交代背后主谋,竟然给斩首示众了?
见他吹胡子瞪眼的,段景忱笑意更浓,眉毛一挑,意思是,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么?这些事不是跟你毫无干系么?现在急的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把情绪收了,问段景忱:“他是约王爷去哪里相见?”
段景忱捏了捏他的脸,“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