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御谦只觉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在他成年后对她寥寥几面的记忆里,她这个寄住在府中挂名的妹妹,永远端庄守礼,行礼举止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儿时的她,却并不是如此。
薛御谦是平王的第一个子嗣,可惜胎中带病,出生时险些夭折,在五岁前都是汤药不离口,直到王妃求了太后,才被接入宫中调养。
在他被带入宫中之前,他是见过这个妹妹的,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一身红色劲装的娇艳小女孩,站在梨树上,朝着他挥手的样子。
在他愣神时,身下的人突然不安分起来。
他挣脱开束缚,莫名有些恼火,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冷声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么?”
指尖的凉意,让薛芳意微微一颤。
薛芳意抬眼与他对视。她的双眸含泪,泫然欲落,柔柔的开口。
“你是平王府世子。”
一个在平王府有绝对话语权的人,也是眼下她想要破局的唯一选择。
和合散,是无解药的,只有一条路
薛御谦看到她弥蒙的泪水,呆愣了片刻。
他敛去眼底的复杂,叹了口气,将放在自己颈后的手拿开,起身往外走。
“薛御谦!”
薛芳意用尽全力唤他,发出的声音却喑哑酥软。
“梁平的私矿,我知道在哪”她声音越来越小,渐不成句,“帮帮我”
前世她曾在秦廷的房中,看到过他与梁平府尹的信,提到了私矿一事。
当时的薛御谦牵扯进梁平私矿案,被人构陷欲通过私自开采金矿,招兵买马篡夺皇位。
此事虽以金矿爆炸,线索全无潦草收场,却成为了平王府被皇帝猜疑和打压的开端。
她对平王府并无太多感情,本不想插手此事,但现在她也只能靠这个筹码赌一把了。
薛御谦惊疑地看着她。
自己暗中查探的事,她如何得知?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薛御谦心中已闪过各种猜测。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外才停下。
“殿下,府医到了。”
薛御谦缓步走回床边,看着面颊绯红的薛芳意,眼神晦暗不明,淡淡的应了声。
“无碍了,让他回去吧。”
我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薛御谦看着她噙着水雾的不解眼神,声音嘶哑的命令道:
“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她顺从的用手揽住男人,覆在他的耳边,轻唤他的名字。
薛御谦心中的最后一根弦彻底绷断,他俯身抱住对方的腰身。
薛芳意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一片贫瘠之地,被倾覆的海水浸没,至此花开垂柳,趣鱼络绎。
今日御风楼的灯,了一夜。
当薛芳意恢复意识清醒过来时,睁眼看着头顶熟悉的碧色床纱,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