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艳的面庞上露出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微笑,但冬雪错愕抬头时,对上那双没有任何波动的眸子时,忽然脊背生寒。
她想,她可能是小瞧这位主子了。
“奴婢……”
“嘘!”惜君一双狐狸眼轻轻眨动。
冬雪便怔了神,看着常嫣纤纤玉指从一堆点香的工具上划过,最后选中一个柔软兔毛刷子,又拿出一瓶用于调香的清酒。
“主子!”意识到惜君想做什么,冬雪的声音都在发颤。
“别怕,不会很难捱的,只要你熬过去,此事我便既往不咎了。”
惜君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但此时的冬雪却没办法冷静下来了。
柔软的兔毛刷子在她被银针刺破千疮百孔的手臂上划过,丝丝缕缕的痛楚夹杂着让人难耐的痒从手臂一直蔓延到心头。
她的身子止不住发颤。
惜君却好似什么都没察觉一般,动作连一丝缓和都没有。
清酒瓶塞被拔开的那一瞬间,冬雪猛地后退一步,挣脱开惜君的手,“奴婢知错了,奴婢说,奴婢什么都愿意说,只求主子绕过奴婢。”
惜君秀丽的眉头轻蹙,出口的声音满是悲悯,“我本不愿你为难,你若是向我和盘托出,你背后之人恐不会放过你与你的家人。”
冬雪的难言之隐,无非就是她的母亲。
她这样说,当然不是怜惜冬雪,而是警告。
冬雪能为了她娘害她一个无辜之人,又能为了自己少受些惩罚,而将她娘推到危险之中,此人……
惜君并未多做评价。
有些人将父母亲眷的性命看得比天都大,但有些人更看重自己,都无可厚非。
只是,后者,惜君并不会相交就是了。
“主子手段了得,那吴贵妾想来不是主子的对手,只求主子看在奴婢一番衷心的份上,能庇护奴婢的娘。”
衷心吗?
惜君在心底摇了摇头,这冬雪不仅对她没有衷心,对吴贵妾,甚至她娘,都没有。
“我如何能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惜君目光清宁,落在冬雪的脸上,无悲无喜。
而冬雪受了一番罪,又被吓得身子发软,自然不会再傻傻地觉得惜君当真如她表现出来的一般无害。
这个人,看似乖巧无害,实则是一条狠辣的毒蛇。
“奴婢不敢欺瞒主子,吴贵妾给奴婢留了信物。”冬雪从袖中摸出一只银镯子,将桌子中间的字指给惜君看。
一个“姤”字,确实能表明这镯子从前归吴姤所有。
“说说。”惜君身子微微后仰,靠在矮椅的靠背上。
自觉躲过一截,冬雪悄悄松了一口气,整理好姿势重新跪在地上。
“吴贵妾并非是针对主子,而是针对这碧水台的主人。”
惜君眉梢上扬。
冬雪不敢隐瞒,将真相和盘托出。
原是那吴姤看上这碧水台许久,向何淑宴讨要了很多回,都没能得到允准,早就怀恨在心。
但她不敢对何淑宴动手,便让人守在碧水台,不管入住在这碧水台的是何人,那加了鼠尾草的香料,都会用上。
至于冬雪,确实被吴姤威胁了,但同时,吴姤也承诺,只要她能入住碧水台,就将冬雪提到身边做一等丫鬟,若是日后有机会,还可以将冬雪送到萧臣毅的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