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以后,细雨不断。
林静怡在院长的带领下穿过长廊,丝丝细雨迎面扑来,重获自由的心情并没有预期的雀跃。
“陆总在外面等你。”院长把雨伞递给林静怡,再三叮嘱说:“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被关在精神病院的一年零两个月,林静怡绝望到了极点。是复仇的欲望,支撑她走到今天。
“谢谢。”林静怡的目光落在铁围栏之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帅气的脸孔。阴雨下,陆言深打着伞,浑身上下散发着高冷和矜贵。
神秘、孤傲、深不可测,是北城人对陆言深的评价。这个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是林静怡的未婚夫,一年前亲手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陆言深大步上前,接过雨伞轻轻拭去林静怡发丝上的雨滴。男人身上熟悉的薄荷香钻入鼻腔,她潜意识里抗拒,却没有推开。
“回家吧。”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过去一年林静怡只是出国游玩了一圈,而不是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家?林静怡冷笑而不语。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失去亲人,家也毁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陆言深的电话不断,冷淡又决断,真是一点也没变。
不知过了多久,他合上平板电脑打破沉默:“先回去梳妆打扮,我帮你准备了洗尘宴。”
林静怡嗤之以鼻,敷衍说:“我累了,不想折腾。”
从来没有人敢拒绝陆言深,他面露愠色却没有说话。倒是凌峰看不过眼,小声咕噜了一句:“林小姐,出席晚宴的只有陆家人,老爷一直念着你。”
“凌峰,少多管闲事!”陆言深苛责道。
既然是陆家人的饭局,林静怡更不愿意出席。当初林家失势的时候,陆家人有站出来说过什么吗?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奉陪。凌峰,停车……”林静怡按住门把手,语气微怒。
陆言深并没有把女人的气话放在心上,吩咐说: “先回雅阁轩。”
“是的,陆先生。”
雅阁轩位于北城近郊,是陆氏旗下的高端别墅区。靠近湖边的独立别墅,是一年前陆言深送给林静怡的订婚礼物。
“先洗澡。”陆言深扯了扯领带,一脸疲惫。
这是林静怡第一次来雅阁轩,简约的西欧风格,梳妆桌上摆满了首饰和化妆品。一桌一椅一摆设,均按她以前的卧室重新装修。
“是凌峰帮你把东西带回来。”陆言深主动解释。
整齐排列的化妆品中,是一只熟悉的相架。林静怡走到梳妆桌,盯着那张全家福失了神。
是她十八岁生日时拍的全家福。
林母在那个夏天走了,死于一场毫无预兆的车祸。从此以后父女俩相依为命,然而上天并没有怜悯这对失去最爱的父女……
“我累了,你先回去。”林静怡颤抖着声音说出这句话,转身冲进浴室。热水从发丝流淌至脚尖,绷劲的神经像被一根根扯断。
原以为在精神病院的一年多,她已经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光了;想不到那些带刺的记忆,稍微触碰就会那么难受。
没多久,淋浴房门被推开。陆言深大步走进来,夺过林静怡手中的花洒问道:“哭了?”
“没有!”林静怡是个好强的女人,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哪怕是陆言深。
“自欺欺人。”男人脸色阴沉。
林静怡气得说不出话来,抹了一把脸扭头就要走。下一秒,强而有力的手臂缠上她的纤腰,硬生生撞入陆言深的怀中。
“逃避是最愚蠢的方法。”陆言深掐住林静怡的双臂,眉头轻蹙。他的刘海被热水打湿,眉宇间满载不屑和愤怒。
“放手!”
林静怡的情绪瞬间被点,挥手就是一巴掌。这巴掌铆足力气,陆言深的脸颊浮现了清晰的五指山,脸色瞬间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