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刘光对着冉守孝说:“冉大阁,我是诡道门人鲜于刘光,这位小娘子是我的同伴刘三娘,这个小童是我的徒弟冷谦。”
冉守孝拱手对鲜于刘光说:“我以为诡道门人应该是一个壮年的汉子,没想到是个年轻小伙子。”然后分别对刘三娘和冷谦也作揖。只是看着刘三娘的时候,多看了一眼。
王坚对鲜于刘光说:“军情紧急,我们上排吧。”
四人上了木筏,冉守孝把竹竿撑起,排筏立即顺着水势,进入到了峡谷的湍急河水之中。水流速度极快,两边的悬崖石壁风一般掠过。
鲜于刘光、刘三娘、冷谦三人在北地长大,那里见过这等阵势,只知道前方而来的巨大山石悬崖扑面而来,到近处了,排筏却轻巧进入到侧方的河道中。河道上还有无数的礁石,鲜于刘光忍不住水分计算,发现水下的暗礁,比露出水面的更多。峡谷的河道曲折,无数的漩涡和回流,都被冉守孝从撑杆一一避过。
鲜于刘光忍不住猜测,这个冉守孝的眼睛是否能看见水面之下,不然为何能记住水下如此众多的礁石所在。
冷谦和刘三娘已经头晕目眩,冷谦在排筏上颠簸了一会,已经忍不住在呕吐起来。
王坚倒是面无惧色,站立在冉守孝身后,手扶着腰间长剑,头看着峡谷两侧,竟然在观赏风景。
鲜于刘光走到了王坚身边,并排站立,王坚对鲜于刘光说:“大好河山,不日就要蒙受北方鞑虏的荼毒,我实在是不甘心。”
鲜于刘光把手扶在王坚的肩膀上,“大哥,我们这一生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避免这场浩劫吗?”
王坚回头看了看刘三娘和冷谦,然后对鲜于刘光说:“马上我们就要经过最艰险的河段了。”
鲜于刘光大惊说:“难道我们现在的河道,并不艰难?”
“相比‘碰南山’,我们现在河道,简直是涓涓缓流。”
冉守孝双脚站立定在排筏的前段,大声喝道:“大家伙,用排筏上的绳索把自己捆绑起来。”
“二哥,这次不会把排筏撞得粉碎了吧?”王坚边说,边把排筏上准备好的绳索,绑缚到自己的腰间。鲜于刘光也如法炮制,冷谦和刘三娘也相互用绳索把对方绑缚。
木筏在峡谷中拐了一个急弯,然后水流突然快速了许多,峡谷的河道陡然变窄,水流竟然倾斜起来,可见此处河道的落差极大,鲜于刘光的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两边的岩壁已经看不明白,可见排筏的速度之快。
河道笔直,水速愈来愈快,鲜于刘光猛然看见前方的河道突然在一面绝壁下消失,已经完全没有了水流。
“水流灌入了前方岩壁之下吗?”鲜于刘光惊呼,但随即看到数十丈前,岩壁上的水流倒转,在岩壁上激起了几丈高的巨浪,可见河水尽数冲撞到对面的岩壁,靠近岩壁的水流咆哮翻腾,发出了巨兽一般的吼声。
“要是怕的,把眼睛闭上。”冉守孝哈哈大笑,把上衣脱下,“老子又来了。”
鲜于刘光看见如此的激烈水势,难免双腿发软,王坚在一旁把鲜于刘光的肩膀攥住,“兄弟,这等奇景,可别错过了。”
鲜于刘光的水分算术计算,已经知道了这段河道十分的奇异,河道径直撞上岩壁,而接下来的河道,是垂直折返到右侧,如果是大江大河,河面宽阔也就罢了,偏偏这里,河道只有几丈宽,实在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碰南山。”鲜于刘光这才明白,这段河道的名字,实在是没有半分的夸张。
冉守孝不慌不忙,从脚下的排筏上,拿起了一根极长的铁杆,铁杆比指头粗了两圈,又比酒杯细了一圈,比竹篙还要长上两倍,约莫有五六丈,就算是平日里,能够举起这根铁杆,也需要极强的臂力,肯建冉守孝的神力,非比寻常。
冉守孝左腿向前伸直,右脚弯曲,并且双脚伸进了排筏中准备好的缝隙之中,双臂紧紧握住铁杆后端,将铁板直直的伸向前方。
很快排筏到了距离前方石壁的数丈远,峡谷里轰鸣的水声,如同天雷轰动,水面极为混乱,但是冉守孝的双脚,紧紧控制排筏,让排筏在水面上尽量稳定,不被旋转的水流带动方向。
在极短的时间内,长长的铁杆穿过反转翻腾的水浪中刺过。冉守孝一声大喝,手里的铁杆前段顿时顶住了岩壁。
鲜于刘光、王坚、冷谦、刘三娘四人顿时凌空弹起,在绳索的拉扯之下,又跌了回来。冉守孝如同磐石,身上的虬结的肌肉,每一寸都似乎要爆裂,血管如同蚯蚓一样遍布全身。但是在他的努力坚持之下,排筏在水浪前静止下来,整根铁杆弯曲成了一张长弓。
排筏在激流中不断摇晃,稍有差池,就会颠覆。冉守孝,一点点的集聚力量,并且控制排筏在水面上稳固。
当铁杆弯曲成了近乎要折断,撞击岩壁的水浪,就要扑向排筏之上的时候,冉守孝再次大吼一声,把全身的力量全部用在双臂,铁杆猛然弹回,木筏立即弹向了后方,并且在水流之上调转了方向,进入到了右方后侧狭窄的河道之中。
接下来的河道虽然仍旧湍急,但是跟刚才的凶险相比,真是四平八稳。
冉守孝扔了铁杆在排筏上,又拿起了竹篙,悠闲的在河面上行驶。
“这个本事,”鲜于刘光说,“实在是世所罕见,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冷谦和刘三娘也已经回过神来,对冉守孝十分的佩服。
王坚指着冉守孝说:“二哥是冉家后人,当然有这一手本事。”
鲜于刘光问:“这话怎么说?”
“鲜于先生,”冉守孝头也不回,大声说,“我的先祖冉怀镜,在通天殿与你师父交过手,败在你师父手下,于是答应了冉家后人一定要帮助你驱使阴阳四辩骷髅道场,于是我先祖就留了一手。”
“你且去行船,”王坚对冉守孝说,“还是我来跟我义弟说个明白。”
鲜于刘光看着王坚,王坚继续说:“当年冉怀镜老前辈,送了安道长到了钓鱼城,拒绝了我先祖王员外的挽留,不知所踪。但是在四十年前,钓鱼城来了两兄弟,一个叫冉琎,一个叫冉璞。带着数百号人,要投奔钓鱼城城防。安道长看见了这两兄弟,才明白,是当年冉怀镜前辈的后人来了。而这两兄弟带来的人,就是遍布西南,控制洞庭湖,湘江的簰帮,冉氏兄弟,就是簰帮的首领。”
(笔者:冉守孝是西南云贵望族土司,历史上并非二冉后人,小说牵强附会,勿对号入座。)
鲜于刘光看着操纵排筏自若的冉守孝,这才明白,为甚么王坚对他如此的信任,看来钓鱼城的水军,有了簰帮的相助,就是抵抗蒙哥汗大军的中流砥柱。
刚才的峡谷河道,十分的艰险,根本无法行船,只能由冉守孝这样的高手,才能驱使排筏,蒙古大军中肯定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因此,只能在峡谷上修建栈道,鲜于刘光和王坚,再也不用担心,蒙古大军会从后方追上。
最艰难的峡谷河道已经度过,刘三娘和冷谦也已经从刚才惊险万分的处境中缓过神来。排筏又行走了两三个时辰,终于漂出了峡谷。
出了峡谷,冉守孝停好木筏,五人跳上河岸,金牛道已经尽数走完,接下来的道路,就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