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刘光把骷髅画捏住,提在面前,然后看蜡算术施展,贴在骷髅画上的卷轴宣纸慢慢烧,没烧一寸,这一寸上的阴阳四辩术法就融入到人皮骷髅画上。当整个卷轴全部尽之后,骷髅画上的诡道算术,与阴阳四辩术法就全部融为一体。
“从此以后,”鲜于刘光说,“诡道就没有骷髅画一说,只有阴阳四辩骷髅。”
安世通看着鲜于刘光,慢慢说道:“当初我师父把卷轴交给我,嘱咐我,得了阴阳四辩术法的传人,要做一代青城派的掌门。流光,你可愿意承担我青城派的血脉吗?”
“绝无推辞,”鲜于刘光正色说,“虽然我是诡道门人,但是受了青城派的术法,当然是竭尽全力把青城派重振旗鼓。钓鱼城解围之后,我一定寻找一个合适的门人,把青城派延续下去,青城派是镇守魔王篯铿道家门户,诡道的先祖曾经和篯铿交战,我义不容辞。”
“如此就太好了,”安世通说,“只是你的辈分甚高,让你做我的弟子,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我的先师黄裳已经仙去多年,”鲜于刘光摆手,“他自己本就是诡道挂名,我想他即便在世,也是一个不拘泥于门户和身份的人物,诡道门人绝不会为此而犹犹豫豫。”说完,就朝着安世通跪下,“师父,如今诡道门人鲜于刘光拜在青城派门下,延续青城派门楣。”
安世通毕竟一百四十余岁,手臂重创,刚才勉力维持,现在精神开始颓唐,鲜于刘光对冉璞说,“我师父需要歇息,就请冉将军将他带回护国寺,我留在飞舄楼,要亲眼看着九龙刻漏的水分充盈,才能安心。”
冉璞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参悟刻漏。”说完,让军士抬着安世通在椅子上,一起走下了飞舄楼。
鲜于刘光在飞舄楼,一直看着九龙刻漏金盏水分慢慢滴落,到了第八个龙头和金盏,时间耗费已经是第一盏的七倍,而最后一盏耗时最长,比前八个金盏注满加起来的时间还要长许多。
到了辰时,整个九龙刻漏水分尽数注满,刻漏滴水的声音十分悦耳,如同乐器,鲜于刘光心中遗憾,知道这个滴水的声音也大有深意,如果自己会诡道的听弦算术,那么不用去看,就能领悟到更多的计算。
鲜于刘光一夜未眠,但是因为驱动了九龙刻漏,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已经在自己的领悟之下,蓄势待发,他这些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强大法器的加持,并且整个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尽在自己手中掌握,作为一个少年,难免不心情震**,因此没有一丝睡意。
东边的日头升起,阳光照射在九龙刻漏上,鲜于刘光仔仔细细的看着刻漏,生怕刻漏会随时腐朽破败一般。
鲜于刘光看着整个刻漏的金盏水滴滴落,突然看到第六个龙头的水珠稍稍偏离了一厘,于是仔细看向第六个龙头,没想到龙头的铜柱之后,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来。
鲜于刘光大惊,随即认出,这是昨夜在飞舄楼宴席上,见过一面的美艳女子,冉璞将军的侄女冉不若。鲜于刘光和冉不若对视,冉不若和鲜于刘光同时想起冉璞提过的冉家与诡道之间的媒妁之约。
两人同时羞到了极点,鲜于刘光一张黑脸也就罢了,冉不若的白皙的俏脸,顿时通红,在朝阳的照射下,如同芙蓉仙子一样美貌绝伦。
鲜于刘光不由得看痴了,他幼年随着管家在江湖颠簸流离,在终南山安定了几年,终南山的女道士于鲜于刘光都是长辈,直到下山去了燕京,才见到了同龄的刘三娘,刘三娘已经是姿色出众。但是风陵渡吕德派遣来的美貌少妇,和现在面前的冉不若才是鲜于刘光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与昨夜在飞舄楼匆匆一面不同,这次鲜于刘光仔细看到了冉不若的容貌,心中难免不停感叹,这世上怎么又如此美貌的女子。想了一会,鲜于刘光才意识到,三娘的脾气倔强,风陵渡的那位少奶奶性情乖张,只有面前的这位冉家大小姐,温柔婉约,容貌又绝美,因此与三娘完全不同。
鲜于刘光痴了一会,才开口询问冉不若:“冉姑娘,清晨到这里来,是因为昨晚看到了这个九龙刻漏启动,因此来看个究竟吗?”
冉不若抬头看了鲜于刘光一眼后,眼光闪躲,轻声说:“不是,我每日清晨辰时,就会来飞舄楼楼顶,唤我叔叔回去休息。”
“冉、冉将军昨夜就与安道长离开飞、飞舄楼,”鲜于刘光结结巴巴的说,“你不知道。看来是冉将军还在护国寺与安道长谋划守城的计划。”
“我不知情。”冉不若声音细不可闻,“如果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每天清晨,如果叔父在,除了叔父的亲随,任何人都不能上来的。”
“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已经启动,”鲜于刘光说到这里,兴奋不已,“接下来,我会一直在飞舄楼守着这个九龙刻漏,直到把蒙古大军击退。”
鲜于刘光对九龙刻漏驱动阴阳四辩骷髅道场的注意力,短暂的被冉不若扰动,现在又恢复到了初得高明法器的专注中。
冉不若看着蓄势待发的九龙刻漏铜柱,又看了看鲜于刘光如铁塔一般的身材,眼睛闪过一丝光芒。冉不若绕着铜柱走了一圈,又走到了鲜于刘光的面前。
鲜于刘光好奇的问:“冉姑娘还没走?”
冉不若又急促起来,鲜于刘光顿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言下之意似乎在冉家的地盘上驱赶冉家的娘子。若是刘三娘的性子,现在一定是反唇相讥,让鲜于刘光下不来台。
冉不若连忙点头说:“这里是鲜于先生抗敌的要地,我的确不该打扰先生。”
鲜于刘光听了,立即说:“你的年龄一般,可别再叫我先生,不如就叫我大哥。”
这句话说了,冉不若本已经恢复白皙的脸,又绯红起来,鲜于刘光立即明白,这才刚认识不就,就让对方叫自己大哥,似乎在故意亲近。鲜于刘光的嘴笨拙得很,只能哈哈大笑起来,有说,“不叫大哥,也行的,你随便就叫我个什么阿猫阿狗就行。”
冉不若说:“我就叫你鲜于大哥吧。以后见面,总得有个称呼。”
鲜于刘光见冉不若话说得谨慎,两人的身份又尴尬,于是故意扯一些子闲话,“长辈都叫我流光,我徒弟叫我师父,三娘开心的时候就叫我哎,不高兴了叫我鲜于先生,所以啊,你刚才叫我先生,我心里就担惊受怕。你啊,干脆就叫我大哥罢了,我听着安心。”
冉不若听了,捂住嘴偷笑了一下,“那位刘姑娘的性子,看来让鲜于大哥吃了不少苦头。”
鲜于刘光看见冉不若笑了,眉眼舒展,心里又是一动,随即暗自怨怼自己,不该跟这个世家娘子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