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月2日。
夏至刚过,整个榆树村像烧透了的砖窖使人喘不过气来。树上的知了热得不停地“知了知了……”地鸣叫道;老屋门口的大黑狗热得趴在树荫下吐出那鲜红的舌头不停地大口喘着粗气;几只公鸡热得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走着。
一间破旧的泥坯房内,一台快要散架的的电风扇吱吱的响着,来回的摇着几片即将垮掉的扇叶,陆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觉得脑瓜疼得厉害,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钉子钉进去一样,让他无法忍受,当睁开眼的一瞬间,陆凡突然发现,自己却躺在一张罩着八九十年代的旧蚊帐的木床上,房间里的环境却那么陌生而又熟悉。
他摸了摸枕头下面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却发现枕头旁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手掌大的小镜子,他拿起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黄瘦,两颊向中间塌陷,看起来像刚刚才褪去少年的稚气,显然是由于营养不良,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之前中年大叔的啤酒肚也凹了进去。
他抬手挠了挠脸,眼睛眨了又眨,一脸茫然,神情恍惚地从床上爬坐起来,环顾四周,几疑是在梦中。
看着墙壁挂着的泛黄的老式日历,清清楚楚的写着:1992年月2日。
这间屋子他倒是有印象,是他二十多年前的家,陆凡前十八年的记忆都和这间屋子有关。
不对!什么情况?
我不是还在飞机上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昨天晚上明明还在飞机上,只不过飞行中途遇上了强气流,颠簸的厉害,空姐正在让大家系好安全带的时候,突然间飞机急剧的下坠,当他正准备看机舱外发生了什么,只见眼前一片眩光,便失去了知觉……
陆凡起床后,花了半个小时,最终确定自己是重生了,回到了1992年他刚满十八岁的时候。
前世的陆凡正处于四五十岁的年龄,在职场和商海沉浮了几十年,经历了太多的人生起伏,经历过职场的勾心斗角,也经历过商海的尔虞我诈,成功过也失败过,当他正准备施展自己理想抱负的时候,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重生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1992年月2日正是得知自己高考分数的那天。
陆凡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妹妹陆静现在应该才十二岁,正在读的村里的小学,弟弟陆平现在十五岁,还在镇里上初中,由于家里人口多,父亲腿脚又不好,全家生计大多都是有母亲一个人在操持,所以经济状况很不好。
陆凡的高中在县城的一所中学,在学校每天早上吃的是每半个月从家里带的煎饼,菜主要就是是腌菜。吃饭时就把煎饼和腌菜混在一起,用开水泡开就行,而同学们大都都吃的五分钱一根的油条和豆浆,整整高中三年,陆凡的早餐都没有吃过一根油条喝过一杯豆浆。而中午和晚饭则吃食堂最便宜的套餐,这个套餐只有象征性的一两片肉,当然这菜价钱倒也便宜,每份只要一毛五钱。
当年高考,陆凡以超过调档线三十多分的分数线被蜀都大学化工系录取,当时全国大学生录取率还不到百分之二十,本科生更是寥寥无几,陆凡成为了当时真正的“天之骄子”。
正因为家里条件太差,当家里拿出了陆凡的学费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钱供弟弟妹妹两人同时上学了,所以陆平初中刚毕业就不得不辍学前往沿海打工赚钱贴补家用,为了他这个大学生,整个家里为他付出得太多了。
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对于陆凡来说,有些已经很模糊了,可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重生在自己十八岁一无所有的时候。
“陆凡,早饭做好了,你早点吃,吃完了就就去学校查成绩吧,今天天气热,要早点走,免得去的时候晒太阳。”说这话的正是陆凡的母亲江秀英,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陆凡的视线里。
还是原来熟悉的声音,再次见到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陆凡止不住心里的激动,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便下意识的低声说道:“妈,我知道了。”
前世的江秀英因为操劳过度,早在陆凡四十岁的时候便得病去世了,自从陆凡十八岁离开老家上大学后,一直忙于自己的学习,加上心疼来回的路费,大学几年放假都是在学校里度过的。即便后来毕业回到了县城工作也是忙于自己的事业很少回家,后来自己下海经商后就更少回家了。
由于父亲身体一直不好,家里一直都是母亲在忙里忙外,都没有好好的享受这个世界便走了,对于母亲,还有这个家,望着眼前家里破旧的泥坯房,作为家中长子,陆凡心里一直都觉得很是愧疚。
既然老天给了他再次重生的机会,或许就是让他回来补偿家人的吧,陆凡立志在重生后一定要好好的陪陪家人,弥补前世的遗憾。
“大哥,我和二哥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们也有很久没有去县城了,顺便去地里挖几个西瓜拿到城里去卖,你都要上大学了,以后这种机会越来越少了”陆静一边说着一边和陆平推门而入。
陆静看起来个儿不高,刚满十二岁,白白净净的小圆脸,两个短短的小辫,扎着绿色的玻璃丝线,说起话来,声音就像黄莺打蹄似的。
望着眼前只有十二岁的陆静和十五岁的陆平,这种影像只存在于陆凡的记忆中,活了那么大,家中连张照片都没有,他们唯一小时候的照片都是在学校的毕业合照里,要拿起放大镜才能看清脸。
“什么未来的大学生,分数都还没有下来,能不能上还说不清”陆凡看着他们俩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成绩那么好,年年都是全校前几名,你都考不上,谁还考得上,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还说要去县里查成绩,怎么才过一天,对自己就没有信心了”陆静望着哥哥,一脸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