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商安慰了地丁一夜,使了百般解数逗地丁开心,地丁心情这才好了些。
地丁不肯住客栈,要和杜商一起住在山上的树枝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大半夜,最后,地丁在杜商吹的树曲中安然入睡。
翌日,地丁醒来,想到昨日自己莫名其妙的“发疯”,脸燥得慌,又懊悔又尴尬,昨天自己怎么那么矫情?丢脸死了。地丁偷偷暼了眼一旁树枝的杜商,似乎还在睡觉,便蹑手蹑脚地跳下树来,想开溜。
“你去哪啊?”
地丁转身,见杜商已经醒来,坐在树上,一脚垂下,一脚踩在树枝上,好不悠闲得意。
地丁忽然捂住头,装作微醺的样子叫唤道,“哎呀。我头怎么这么痛,我昨晚喝多了吗?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了!肯定是昨天的菜里放了酒了,我说怎么吃起来一股酒味,黑店!以后再也不去了!哎呦!”
说着,地丁捂着头边叫唤边转身溜走。
“哎,地丁,你去哪啊?”
“我去洗洗脸,醒醒酒,我头太晕了,昨天发生什么都不记得了,头痛。”
地丁一溜烟跑到山下小溪旁边,冰凉的溪水淋在脸上,脸反而更烫得慌了。
她是一个很理智、隐忍的人,可是一面对杜商,就变得极其敏感,情绪大起大落,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举动。
“疯了疯了,我昨天一定是疯了。”地丁一想到自己昨天因为杜商提了一句祁蓉,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胡乱猜测,最后还哭着央求杜商别离开自己就又羞又燥,直接将头埋到溪水里。
地丁,你得冷静下来,不许胡思乱想,你还有要紧事要做,你还得救娘亲!不许再发疯!
“哗。”
地丁将头从溪水里抬起,甩出无数滴水滴,映着朝阳闪闪发光。湿漉漉的头发垂到她肩上,她的脸冻得发紫,不管怎样,总算褪去了刚才的红。
她哈着气跑回山上,发现杜商在树下烤了只野鸡等她。
“你以前最拿手的就是烤野鸡,这是你向林婆婆学的,我经常看着你烤,不知不觉也会了。给,地师傅,尝尝小徒的手艺如何。”
杜商将野鸡递给地丁后,一把将她拽到火堆旁,脱下外衣给她擦湿哒哒的头发。
“赶紧擦干,当心受凉。”
“哎,你把衣服脱来给我擦头发,你不冷着了?”地丁说着就要起身,被杜商摁住。
“我是男生,不怕冷,没事。”
杜商继续仔细地为地丁擦着头发,地丁坐在火边,身上很快就烤得暖烘烘的,她望向手里的烤鸡,嘴角不禁上扬,从怀里掏出几个果子递给杜商。
“你只吃果子不吃肉,我上山时看到树上有几个青枣,就给你摘来了,给。”
头发也擦干了,杜商接过青枣,两人一同坐在火边,一人吃烤鸡,一人吃青枣,一起烤火,杜商打趣道这有点儿像他们的猫猫山。
“杜商,我要去祁府。”
要诚灵,李菁那儿倒有,可地丁不想去找李菁,俞景活生生打死了秦致远,可是由于俞家位高权重,李缨又是皇亲国戚,李菁无处申冤,不能报仇,地丁不忍心再去强求李菁拿出诚灵来帮李缨,这太难为她了。
改灵坊也有诚灵,可是现在谬灵四处抓拿改灵师,改灵师全隐藏起来了,一时半会,地丁也找不到他们。
唯一想到的还有诚灵的人便是祁府大夫人——扬芷。
地丁从李菁房里读血刃坊历史时得知,扬芷是血刃坊六代掌门扬州之女,本应继承掌门之位的她不知由何缘故在血刃坊史上失踪了,成为了祁家夫人。
“上次祁枭中了死灵,溪花道祁大夫人可以救祁枭,她会血刃坊禁术——改灵。我们可以借还之由去找她,她之前还说要传我《道德真经》心法,可是我去了幼儿园,没能学成。”
仰望着祁府金光灿灿的牌匾,地丁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自己又回到了祁府门口。
“别怕,就算里面是龙潭虎穴,有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化险为夷。”杜商握住地丁的手,给予她力量。
地丁将李菁给的拜贴托祁府下人呈了进去,在府外等了约摸一个时辰,这才有两顶轿子抬了出来,说是迎他们进去。
两人上了同一顶轿子,另一顶空着,四个小厮抬着轿子,进了祁府。
和地丁记忆中一样,轿子穿过画壁廊桥,走过琼楼玉宇,跨过重峦叠嶂,最后走入一荒草小道。
此时已是寒冬,可这一路上四时之花尽开,地丁望着这一奇观,想到了家乡挨冻受寒的小七他们,这些无人观赏的花花草草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或许这里任何一根草都比江宁百姓贵重,是他们穷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富贵。
地丁开始悲天悯人起来,小时候,她梦想着长大后可以出人头地,大富大贵,拯救江宁所有穷苦百姓,甚至拯救是整个谬灵。她这个梦想羞于启齿,怕别人嘲笑她不自量力,但却一直埋藏于她心里。
可长大后,她却发现自己多么渺小与无能为力,别说拯救江宁了,她连娘的愿望都满足不了,她连买一根血发的灵石都凑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