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体正复原,这对对这个世界而言都是个灾难……国会不再坚持反对的意见,元首也收回了终止实验的成命,他已经下令所有的科研员投入‘濒死之绿’的研究,为废止这项计划争取了两年的时间,可现功亏一篑,他们马上就会将带走……”许朗河伸手抚摸起250的脸颊,神情悲伤又坚决,“莫勒已经受命接手‘濒死之绿’,他会对还有别的受实验者更为残忍,会有更多无辜的因此死去……但是如果死了,这一切就会结束……”
“的意思是……想杀了?”年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用双手捂住脑袋,原地转圈似的走着。好一阵子后,他突然停下这种疯狂旋转的步伐,转而冲对方大喊:“真的想杀了?!”这家伙陷伤心里无法自拔,为自己喜欢的竟要亲手夺去自己的性命。
“他们将带去别的实验基地前,必须杀了……为了保护,也为了最至高无上的正义……”许朗河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也为此深感痛苦。他知道这个年轻接下来将会遭受种种非的待遇,他会被一次次投入各种绝境之中,那些冷血的生物学家们将他的身体上寻找类所能承受痛苦的极限。
“对不起……250,真的对不起……”这个向来都弱温柔的男取出了一把手术刀,对着身前的年轻不断说着抱歉,“会挖出的心脏,这样一来即使是变异后的身体也不可能再复原……”
身体离奇地康复之后,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一夜间变得更为金碧夺目,似乎蕴含了一整个春天的玄机。发生他身上的事堪称随机变异的奇迹,两种染色体的碰撞吞噬与交叉互换,或许一百万年也不会再发生一次。
“求理解的选择,必须杀了……”
这家伙那么聪明,当然听得懂对方的身不由己,他直勾勾地望着这个即将杀死自己的男,随即不再有任何怨言。
250走上前,跪了许朗河的面前。他仰起脖子,闭起眼睛,大喇喇地说:“好吧,听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隔着薄薄一层病号服,冰冷的刀锋抵上了年轻的胸口。对方的善解意倒令他不忍下手,握有手术刀的手颤个不休,他几次想狠心下手,又几次摇头叹息,停了下来。
等了一段时间,没等来刀尖没入心脏的痛楚,年轻反倒睁眼笑了:“的手怎么一直发抖呢?”
“一般的法子可杀不死,把的心脏掏出来也不够。”250抬手握住了那只执刀的手,握着它迎向了自己的脖颈,接着又说,“得切下的头颅,就像这样。”
许朗河仍发颤,颤得更厉害了。随着一个切割咽喉的手势,手术刀脖颈处轻轻划了一下——锋利的刀刃拉开一道划痕,血液渗出,但伤口很快就复原了。
年轻仰着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幽暗的空间里回荡着他的轻柔低语,如同木吉他的凄美旋律。
“记得把它捧掌心里,记得吻的眼睛,”250重又阖起了眼睛,对这个或许根本算不得是自己恋的男露出微笑,“记得对说,‘亲爱的,晚安。’”
手掌托着对方的头颅,托着那张的小巧又精致的脸颊,年轻又仁慈的博士终究下不了手。
他小心翼翼地吻他的眼睛,用那份令永志难忘的温柔,似情,也似至亲。他凑他耳边说:“的体内藏着一条沉睡的河,可不是那个能唤醒它的……如果以后找到了那个,一定要牢牢抓紧他……”
卫队士兵赶来前,许朗河彻底毁掉了这个地下研究中心。他砸烂所有的电脑,销毁一切实验数据,把那些致命的生化试剂摔碎地上,又释放了高传染性与攻击性的生物实验品们。最后他剖开一个刚死不久的受实验者,取出了他的心脏。
没有敢踏进这处间地狱。即使是全副武装的蜂党士兵也不敢贸然行动。
许朗河从毒雾缭绕中走了出来,出现了卫队士兵们眼前。他浑身是血,一脸平静,将一只血淋淋的心脏扔了地上,笑了,“麻烦们回去禀告元首,杀死了250,销毁了实验数据,没有这些‘濒死之绿’就不可能成功,他不用再费心去搜捕所谓的下等来充当实验品了……”顿了顿,年轻博士的笑意更显轻佻,以个从未有过的谐趣模样朝众眨了眨眼睛,“们可以这就进去查勘,不过千万得小心,这层破防护衣和这只破面罩根本阻止不了们烂成脓水……”
死刑所难逃,不过许朗河对此已毫无惧意了。他吸入了剧毒气体,一张脸泛着可怖的暗青色,一边讲话一边已经七窍流血。
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他缚了住,为首的蜂党军官也算与之相识,不解又惋惜地摇了摇头:“许博士,不明白。本可以凭借这个计划功成名就,获得艳羡的财富与地位,为什么偏要自寻死路?”
“一直想……”说话声渐渐含混不清,许朗河满嘴的血,却也满面释然的笑容,“类和别的生物最大的不同之处或许就于……们的勇敢不于掠夺厮杀,而是们能够拒绝那些难以抗拒的本能去选择一条背道而驰的路,而是们能够说服自己迎接悲怆……”
“狼川,醒一醒……狼川……”
狼川听见有呼唤自己的名字,却不想睁开眼睛。
这个梦境太真实,真实得他宁可长眠不醒。
“他流泪……”靳宾看见狼川的泪水滑过脸颊,打了枕头上,不由紧张地问身旁的魏柏伦,“他很痛苦吗?”
“他的身体和一般不同,换做别可能早就死了,可他却撑了过来。手术过后狼川就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要适当的调养,他马上就会恢复成原样。想他现只是太过疲倦,需要休息。”魏柏伦神情凝重,对靳宾说,“比起狼川的状况,更希望您能跟去看看另一个。”
得知这家伙正复原,总指挥官那颗收紧的心总算稍稍放了下。瞧见眼前的医生一脸大异往常的严肃,靳宾猜测事情不小,便也答应随他去往了另一间手术实验室。
病床上的士兵令靳宾大吃一惊,如果不是魏柏伦已事先告知了他,他根本无法将这个曾经的精英飞行员认出。
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生物就像是类与梅隆星的杂交品种,五官依稀残留着类的模样,但他的身体覆盖着大量霉绿色的鳞甲,原本柔软的类肌肤也变得粗糙开裂,呈现出不规则的脱落状态。
一侧肩膀高高隆起,那侧的手臂变得奇粗无比,上面布满了恶心的肉瘤,他的手指变成了巨爪的模样,锋利的指甲似乎能轻易将的头颅绞成碎片。
魏柏伦站靳宾身旁,用目光指着被牢牢捆缚床的士兵,说:“很明显,受到外星寄生物感染后,他的生理生化及分子机制也因寄生因子的影响,开始显现出梅隆星的特征。”
这个可怜的家伙突然双眼大睁,挣得捆绑的锁链铮铮作响,转过头来冲总指挥官吼叫:“杀了!杀了……杀了!”
眼眶染得血红,眼球反倒完全褪成了一片浑浊灰白,一张脸已面目全非,甚至比起具有蜥蜴鳄鱼特征的梅隆星更为丑陋扭曲及令作呕。靳宾因突如其来的惊吓往后退去一步,为掩尴尬他轻咳几声,嘴角悻悻挂着个笑:“的天……他居然变成这样了……”
魏柏伦继续说:“感染的第一阶段毫无疑问就是骨骼疼痛,尤其是肩膀部位的疼痛。梅隆星的身体构造与类大致相似,唯独他们的肩胛骨更为发达,呈现高隆的丘状,第一阶段中受感染者原有的骨骼将进入再生长的状态,这种状态非常痛苦,就好像骨头被生生撕裂。然后受感染者进入第二阶段,寄生物携带的病毒会逐渐蚕食并替代宿主的白细胞和血小板系统,造成宿主颜面及眼结膜出血;这个阶段同时伴随着第一阶段的骨骼生长,受感染者会因难以负荷的疼痛变得狂躁易怒,充满攻击性。等到进入第三个阶段,也就是最后一个阶段,个体的面貌特征会大幅度向梅隆星靠拢,眼球褪成灰白,骨骼生长完成,全身覆盖坚硬鳞甲。他的类意识这个阶段会被完全吞噬,智力与记忆会逐步消失。然而他不是梅隆星,当然也不再是地球,他会真真正正成为一个怪物,丑陋,凶残,毫无性,被整个世界惧怕与唾弃……这个士兵的受感染情况相当严重,巨量的感染物质使他突变的时间急遽缩短,他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负担,很快就会衰竭至死亡。但如果只是被极少剂量的入侵物感染,寄主的变异时间就有可能长达几年……”
魏柏伦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除却坚守自己的承诺,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那个敬仰的英雄变成唾弃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