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忽听得一声长叹,二人均是一惊,扭头看去,只见洞边立着位白须青袍的老人,神情抑郁、面如金纸,看不出多大年岁。劳德诺自觉内功已属顶尖,却丝毫不知其人何时到来,心中不禁暗赞:“这位风清扬果然厉害,世人都说东方不败是天下第一,只怕是因为不知道这位尚在。”
令狐冲被吓了一跳,提起佩剑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偷听我华山派机密?”风清扬目视远方,淡淡地回道:“也不算偷听吧?我早就站在这里,你们没看见罢了,更何况你们所说的机密我早就知晓。”
劳德诺赶紧给令狐冲使了个眼色,让他收起佩剑,然后躬身行礼道:“前辈可是风太师叔?”那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说道:“想不到你竟认得我。岳不群倒收了个好徒儿。”
劳德诺赶忙拉着令狐冲一起跪下,率先拜道:“徒孙劳德诺参见风太师叔!”令狐冲早在思过崖的石壁上见过“风清扬”三个字,并猜测是一位本派风字辈的前辈,但万没想到竟然尚在人世,一时间也来不及多想,赶忙跟着拜道:“徒孙令狐冲参见风太师叔!”
风清扬点了点头,说道:“都起来吧,刚才你们所练的剑法是从哪儿学的?”令狐冲见劳德诺朝他点头,答道:“回禀风太师叔,这山洞之中还有一个大洞,里面石壁上画了许多武功招数,我们所练的便是其中一小部分。”说罢便和劳德诺一起带着风清扬钻进后洞。
风清扬看了一圈,不禁想起往事,怔怔的说道:“六十年了……那时的华山派何等强盛……”过了好一会儿,转过身来又对劳德诺说道:“现在我派虽不如当年强大,但名声却是更盛,德诺,这是你的功劳。”
劳德诺连称不敢当,暗自嘀咕道:“既然有功,便把独孤九剑传给我好了。”风清扬接着说道:“可惜你在武学一道资质平平……”心中却暗想:“主要是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太差,不然早来指点你几招了。”
劳德诺闻言暗叫不好,却听得风清扬又说道:“不过你的见识倒是不凡……”劳德诺不禁暗骂:“老爷子您别这么大喘气好吗?”风清扬顿了一顿,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令狐冲,你的天赋和悟性都还不错,今日我便传你二人一套剑法。”劳德诺大喜过望,再次跪地拜道:“多谢风太师叔垂青。”令狐冲不明所以,也跟着拜下。
风清扬忽然停住,欲言又止。劳德诺心念一动,问道:“风太师叔,您老可是担心我二人再演剑气旧事?”风清扬吃了一惊,心想:“原来你小子的天赋都长在心眼上了。”随即点头说道:“我确有此虑,你二人一个长于内功,一个长于剑法……”不等他说完,令狐冲急忙说道:“风太师叔,您老多虑了,二师弟于我如兄如父,我俩绝不会反目的。”
风清扬道:“我知你二人情义,就怕你们的徒子徒孙再起纷争。”劳德诺想了想,说道:“此事不难解决,以后我华山派可令每名弟子多拜几位师父,分别学习内功、剑法、拳脚,如此一来,关系错综复杂,即便有派系也不会出现大的争斗。”风清扬闻言眼前一亮,暗想:“这倒是个办法,既能保有派系又不会引起争斗,每人都能尽展所长,我剑宗一脉的武功也能传于后世……” 风清扬当年被骗离华山,导致剑宗覆灭,多年来一直郁郁寡欢,如今看到剑宗再起的希望,不由得激动起来,越看劳德诺越是顺眼。令狐冲却心下惴惴,悄声道:“只怕师父不会同意吧……”劳德诺道:“事在人为,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风清扬点头称是,心想:“反正下一任掌门必然出自他俩,倒也不用着急。”于是三人回到洞外,风清扬开始传授独孤九剑,令狐冲果然如鱼得水,领悟得极快,相较之下,劳德诺就慢得多了,好在风清扬并不嫌弃,教得很是耐心。
十余天后,二人已背下剑法全、打好基础,风清扬便先行离开,临走前留下话来,让二人不得对外提及他的名号,也不必找他,过段时日他自会回来。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这日傍晚,令狐冲独自在思过崖上练功,一套独孤九剑已耍得极为流畅自如,不禁暗自得意,心想:“二师弟琐事缠身,已有好几天没来,也不知他练得如何,可惜再没别人能陪我过招。”正想着,忽听得下面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低头看去,只见一人正鬼头鬼脑的跃上山来,双手还各拎了一个酒坛。待那人又奔近了一些,他仔细一看,竟是万里独行田伯光。
不一会儿功夫,田伯光来到崖下,不等令狐冲开口,率先说道:“令狐兄,好久不见,我来找你喝酒啦。”令狐冲心中奇怪,但仍笑着回道:“田兄来访,当真意想不到。你上次受的伤可都好了?”田伯光笑道:“好了七八成了,多谢令狐兄关心。”说话间跃至近前,将手中两个酒坛放在一块大石之上,说道:“这是长安谪仙楼一百三十年的陈酿,快来尝尝滋味如何。”边说边打开一个酒坛的封口。
令狐冲立时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只觉飘飘欲仙,笑道:“妙啊,这份人情可大了,田兄真是太客气啦。”赶紧拿出两个碗来,眼巴巴的看着田伯光给两人各倒了一碗,尚未入口,已觉微醺。二人端起碗来,轻轻一碰,各自仰头痛饮。几口喝完,令狐冲大声赞道:“好酒!好酒!”田伯光笑道:“虽不及华山老白干辛辣,却更加醇厚,不枉我辛苦一趟。”
令狐冲也不客气,抱着坛子一碗接一碗的喝了起来,田伯光喝了两碗便停下不喝,说道:“非是兄弟量小,实在是担心尊师突然回来,我若喝醉了那可大大不妙。”令狐冲闻言哈哈一笑,也不多劝。
转眼一坛酒喝完,令狐冲舔了舔酒碗,问道:“不知田兄前来有何指教?”田伯光猥琐一笑,说道:“好事,有人想要见你一面,请令狐兄随我下山一趟。”令狐冲有些诧异,问道:“谁要见我?师父罚我在此思过,期限未到不能下山。”田伯光坏笑道:“你下山一见便知,用不了多长时间,几天便可回来。”
令狐冲仍是摇头,无奈之下,田伯光只得说出要见之人乃是仪琳,令狐冲不禁大怒,还以为仪琳又被他挟持,立时就要动手。田伯光急忙解释,说是受人之托请令狐冲前去一见。令狐冲神色稍缓,但还是不肯,气得田伯光破口大骂,抬脚就要将另一坛酒踢下山去。令狐冲赶紧拦住,忽然灵机一动,说道:“田兄,你要是能打赢我,我就随你下山,否则便请你自行离开,如何?”田伯光一下愣住,暗道:“这话不是该我说吗?这小子是喝多了?”也顾不得多想,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