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之上,随着周槐念出“天鬼神体”之后,其身体就发生了让人惊悚的变化。
随着他神情愈发的扭曲狰狞,他全身那青灰色的皮肤开始蠕动,随即慢慢裂开,剥离,最后全身的肉皮皆化作飘带般只连接于背后狂飘乱舞。
夜少白没见过人被扒皮是什么模样,如今见过了,那皮肤之下密布的是一条条红白相间的肌腱,夹杂着血管,许多地方还兀自的跳动着,唯一不似常人被扒皮的样子便是没有一滴血液留出。
如此还不算完,稍作停顿,随着好似鬼啸的一阵哀嚎,从其体内森白的骨骼缓缓探出,狰狞的伸至体外形成了一身骨甲,其双手臂骨也延伸出老长,化作两把骨刺,场内登时被一股阴森的氛围笼罩,即便两人离的距离尚远,一股刺鼻的味道仍是让夜少白恶心难耐,不是血腥的味道,而是一股尸臭般的腐朽气息。
身子变做了如今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那没了面皮的脸自然也谈不上表情一说,但那森白的骨茬陪衬着扭曲的肌腱仍能让人感觉出周槐面部的狰狞神态,此时的他两颗突兀的眼珠里充满了狂热的兴奋之色,看着夜少白兀自怪笑不停。
笑声说不出的刺耳,而停的也是那么的突兀。
随着笑声停止的一刹,周槐已来至夜少白面前,骨刺直刺向夜少白,夜少白好似呆了一般没有反应,直至骨刺穿身而过,那兀自发呆的夜少白才缓缓消散,那是残影。
几乎是同时,夜少白的身影在周槐身后闪现而出,手甲包裹的右手毫不犹豫的向其后心刺去。
发觉自己刺中的是残影,周槐没有一丝惊慌之色,随着一声怪笑,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反手便向身后的夜少白轮去,可惜的是夜少白比他快上许多,未等他手臂到位夜少白的手刀已经先一步的刺中他的后心,然而结果却不如人意。
夜少白的手很锋利,便连那修士的护身光鼎也未能拦住丝毫,而此时那摧枯拉朽的手刀是那么的无力,那狰狞的骨甲只迸出了一丝火花便丝毫未损的将他的手掌牢牢挡住,且一根骨骼便似老树发枝一般瞬间生出一根骨刺在其手臂上再添一道伤痕。
一掌未能建功,夜少白到也未见慌乱,眼见周槐的攻击将至,四根晶藤随心收拢,欲先防过此招再做打算,然而随心而动的不只是他的晶藤,没想到的是,周槐背后数不清的人皮飘带更早一步的分作四股将晶藤牢牢抵住。
防护手段被阻,即便心中知晓这记攻击吃定了,夜少白依旧沉稳,毕竟此时他的位置在其背后,以如此姿势反手打出的招式力道使不完整,何况此时夜少白已经来得及双臂立于面前挡住身躯。
既没想到破不开对手的防御,也没料到晶藤会被封挡,短短的一记交手夜少白已经错估了两次对手,而第三次他仍然错了,周槐如今的身躯好似无视人体的一切规律,就那么转体一周的使全了力道,此时整个上身彻底的转到了身后看着夜少白飞出去的身影,随即下半身也转了过来,不待夜少白落地便追了上去。
夜少白尚在空中周槐第二记攻击便已袭来,下意识的以晶藤护身,却被周槐早早料到,仍以肉带挡开。
平时惯用的晶刺对此时刀枪不入的周槐全无半点作用。
此战屡屡建功的遮天影舞破不得周槐骨甲,仰仗身法逃命也许还有一丝机会,可若是近身袭杀···此时的模样便是下场。
夜少白历来最大的依仗便是入镜神通,此神通其精髓是将对手摄入额头晶石的视觉之内,洞悉对手以及身周的一切强弱虚实甚至天地法则,负荷颇大,如今的身体状态只能再行启用一次,若是冒然使用不能建功的话便是身殒道消的下场。
在诸般手段皆被克制之下,夜少白丝毫反抗不得,被周槐一次又一次的击飞,只能堪堪守住要害,不多时那本已遍体鳞伤的身躯便更是不堪,只是站立都觉吃力。
与之前颇有风度的周槐相比此时半人半鬼的他近乎歇斯底里,完全不顾皇甫明在一旁一瘸一拐的追逐,只管对着夜少白攻势不断的同时,口中不停的发泄着。
“你适才不是很能讲道理么,你再讲啊!”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我盟的禁术面前你屁也不是!”
“看你如今一副死狗的样子,你想救那些凡人,想当侠士,我就先杀了你,随后再杀了你那两个同伴,最后再将城中百姓挨个折磨致死,要他们知道是你害得他们想死都难,要你做鬼都被人唾弃。”
夜少白只管死死守住要害,也不回话,或者说回不得话,只有双眼犹有战意,没现出一丝挫败之意。
夜少白不是石无心,他不会石无心那种自残式的修行,但他会发呆,且他用来发呆的时间比石无心的自残还要多,如今的天地法则在其眼里要有规律许多,若是使出入镜神通,便是周槐此时身上的法则他也能看出个端倪。
然而夜少白的面前有一面墙,这墙就好比这方天地,那墙上的石纹便是法则,即便他在这面墙前看了再久,他也不能凭空变出墙来,哪怕是一丝石纹也变不出来,但看的久了,总能顺着纹理看出些走势,若是要砸墙总会知道顺着哪些纹理好砸一些。
但天地不是墙,没人触碰的到法则,可夜少白能,这是最近他偶然以晶刺作笔刻画法则不成才有的意外发现,妖有妖元,且大多有其特征,朱雀一口气息就可使人灼烧致死,冰凰振翅之力便可使人化冰,碎镜晶藤一族的天赋便是其本体可以触碰到法则,然而这项天赋,传承记忆里没有丝毫记载,或许是其祖上也从未有人接触过法则之力。
夜少白没有妖元,但他有晶刺,也有晶藤都可以用来砸墙,只是要砸墙便需要大锤,自己的锤子略显轻了些。
周槐也不是墙,他会动,不会等着自己轮圆了胳膊去砸,所以夜少白数次觉得支撑不住也未曾放弃,双眼一直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寻找机会。
眼见夜少白已是强弩之末,周槐嘴里骂的更甚,手却逼的不那么紧了,甚至在骂完一句过后,或许是觉得心里痛快,竟是仰天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