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的通天台,济济一堂,前方钟楼直入云霄,世人皆知,钟楼之上设有宝座。 只是这宝座,已空缺三年有余。 那位庇佑着南睦国的圣女,她,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咚——” 空悠的钟声长鸣。 众人心底染布上了一层阴云,圣女辞去,南睦国久旱成灾,不知何时才能有甘霖降世。 “咚——” 足足敲响十二下的钟,余音荒凉。 这时,有人喊了一句,“你们看!那是什么!” 钟楼之巅,星芒点点,起初如萤火,转瞬铺陈开来,染红了一大片天。 “凤凰!” “圣女!是圣女回来了!” 激动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只高贵的神鸟展开硕大的羽翼,立在钟楼,掀起了阵阵劲风。 然而,它睥睨着众生,眼中却滑下两行血泪。 “怎么会……凤凰泣血,恐是遭了难!” 嘈嘈切切不绝于耳,伫立在钟楼下的几人,华衣着身,已是枕戈达旦。 其中玄黑袍子的中年男子低喝道,“来人,备马!” 在他身侧银灰甲胄的魁梧男子附和道,“调遣先锋营,三军待命,务必找回圣女!” 许丫丫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她听到了唢呐乌拉乌拉地响,听到他们说些“没了娘,爹不要”的话。 而她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方,憋闷得很,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许家有丧事,九河镇也就来了几个抬棺匠,谁也不愿触这霉头。 许家那丫头,一张嘴跟开过光似的,村里人见她就远远躲开。 动不动就是“你家老人要死了”,“你家房子要着火”,“你家祖坟要被刨”…… 养着她的许老二最倒霉,说他家命中无后,成亲七八年了,硬是不见许老二媳妇儿大肚子! 许丫丫小小年纪夭折,大家伙一边觉得可怜,一边又松了口气。 许老二恨她入骨,这不,人都没了,还将孩子卖给隔壁村的神婆,给人家没子嗣的人户,过继阴亲! 稀稀拉拉的一对人马从许家土胚院子出发,经过九河镇外的杨树林,在驼峰山的谷涧做法事。 买许丫丫尸骨的神婆,在碎石子的山壁下摆了供台。 供台布着,瓜果,香火,猪头肉…… “老神仙,这孩子,我给带来了,生得水灵灵的,保准人家喜欢。” 亲自护送棺材来的是许家志,许丫丫的二伯。 干瘦如柴,面黄肌瘦,谄媚地堆砌着笑脸,习惯性地压弯腰杆。 神婆裹着一圈头巾,插满了鸡毛,套着肥大的袍子,瞥了 眼那一尺七寸的桐木棺材,手中哭丧棒抵过去,似乎根本就没用力,便将棺材板掀开了一条缝。 缝隙里窥去,小女娃三四岁大。 平平整整地躺在棺中,立领的绣花蓝水衫,打着碎花褙子,脚上踩着一双绣花的蛤蟆鞋。 正如许老二所言,小姑娘巴掌大的脸如绵白的羊脂玉,阖着双眸, 眼窝深深,翘挺的鼻尖儿,小小的嘴。 只可惜右侧眉骨上方,一道血口,皮肉翻白,影响了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