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才……”
“王秀才……”
棠曼的呼唤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空灵中透着焦急。
王权的脑袋有些昏沉,艰难的抬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哭的梨花带雨的棠曼。
她似乎哭过好多次了,眼眶都有些浮肿了。
这会儿见王权睁开了眼,脸上出现惊喜的同时,眼泪也如堤坝决堤,啪嗒啪嗒的滴落在王权脸上。
“你……你可算是……是醒了,你之前都……都没气了。”
棠曼一边用双手胡乱的抹着眼泪,一边用哽咽的话语,大喘气的说着。
脸上被眼泪滴的奇痒,王权却没有去管,而是痴痴的看着,屈尾坐在他身边,抹不完眼泪的棠曼。
曾几何时,自那位名叫赫连舒曼的少女死后,他觉得世上再无一人值得他去想着,念着。
他决定一心追求长生,即便孤身一人,也可逍遥自在。
但现在,他再一次清晰的感觉到了,来自别人的关心,来自一位鱼人的,强烈的关心。
只是,他此时的心中充斥颓然和迷茫,昏迷中,张莫仇死前吟唱的遗诗,让他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与其说是动摇,不如直接说是信念被打破了。
“八十三万载的苦修,终究也化做了一捧沙土。”
王权呆呆的喃喃道:“长生,长生……真的是存在的吗?”
“你说什么?”棠曼听到了王权小声的呢喃,擦了一把红肿的眼眶问道。
面对棠曼的询问,和那关切的眼神,王权选择了闭上双眼。
他浑身散发的微光不知什么时候灭了,这一闭眼,棠曼以为他又昏了,忙伸手晃他,急道:“王秀才,王秀才!”
“我没事”,王权干脆的回了一声,偏过头去。
“你吓死我了”,棠曼松了一口气,这才作罢。
张莫仇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来的盘坐之地上,只剩下那件连帽紫袍。
棠曼确定了王权没事,浮起身子将紫袍拿起,不一会就翻出了一个,镶着一块纯紫圆石的鎏金囊袋。
她对着囊袋一点,束紧的口沿便打开了,从中飞出几样东西。
多为灵芯石,还有一本籍。
棠曼拿起来看了几眼,顿时脸上一喜,又来到王权身边,道:“王秀才,你不是要报仇吗?”
她举起手中的籍,欢喜道:“这个是那张仙人修行的功法,他是人类你也是人类,你学会了不仅能报仇,还能像他那样活很久很久。”
在棠曼的心里,已经将王权当做丈夫了,但鱼人一族,即便不修行,也有数千上万年的寿命,可人类却不过区区百年。
她如今一千四百多岁,按人类的岁数来算,还是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
她虽有修为,但并不知道化生胎,觉得王权尽管可以在海底生存,但没有修为,顶多就活个一百来岁。
而一百年,对棠曼来说实在是太短了,她怎会允许自己的丈夫,匆匆的来到自己的生命里,又匆匆的走了。
她说完,见王权没有动静,便用鱼尾轻轻拍了他一下。
王权自然是听清楚了,但他却对这些提不起精神了。
张莫仇这等大能,可以说是修行到了世间顶点了,就差羽化成仙了。
可结果呢?修行八十三万多年,苦等二十多万年,最后还是死了。
长生,仙界,神仙,这些真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充斥着王权的脑海。
让他一度想要就此了结,但他又不敢,他怕死,他真的怕死。
怕看不见天空大地、花草树木,怕听不到虫鸣鸟悦、河流崩腾。
“王秀才,你听到了没有?”,棠曼的声音再次传来。
后背也再次被拍了一下,对此,王权却不闻不问。
他现在的心境很是新奇,见到棠曼为他哭成那样,让他对棠曼有了异样的感情。
可以说,他现在对棠曼产生的心思之多,已经大过曾经日思夜想,追求缥缈长生的心思。